方圓兒晚上進空間的時候,方玉已經在這裡住了兩日,準備出去了。
正好方老二也在,兄妹三個商量一下楠木的事,都覺得沒有問題。
既然交給沈公子,就要信任人家。
再說,沈公子頂得住壓力,方家躲在後邊,更不用怕了。
于是,就定了十日後,再送三棵楠木出去。
最近天冷,葉公子的身體受影響,恢複有些慢。
方圓兒琢磨着給他頓藥膳,偶爾進來就要翻看孫老大夫給她送來的醫書。
加上侯老大夫給她留下的,劉大夫推薦的…
雖然她的醫術不算如何精湛,架子倒是瞧着很唬人。
根生在山下讀書,哪吒沒了玩伴,就纏着幹爹講故事。
葉公子常常選了本遊記,一邊讀一邊給哪吒講解。
他去過的地方不少,讀書更多,糊弄哪吒這個小娃娃是容易之極。
方圓兒偶爾端了砂鍋,在屋裡爐子上炖上一個時辰。
等待的功夫,她就做針線,給哪吒縫五指手套,耳包兒,甚至是面包鞋。
這麼幾日下來,三人都是習慣了。
卻不知道在外人眼裡,這一家三口是多麼的幸福溫暖。
方圓兒也略微有些察覺,但她每次想避開,再看看歡笑的兒子,就會心軟。
這孩子沒有爹,就把葉公子當親爹了。
以後的歲月,不知道有多少年,他要承受沒有爹爹的委屈和苦累。
如今…哪怕是假的,也讓他多享受一下吧。
當然,她不願承認,她心裡某處也有一些不舍。
不舍這份溫暖,不舍這份甯靜,不舍那人低沉的嗓音,不舍他望過來的溫柔眼神…
罷了,就這麼混着吧。
也許,某一時刻,突然一切都有答案和決斷了。
這個冬季,權當抱團取暖吧…
這一日吃過早飯,哪吒陪着葉公子在屋裡踢羊皮球。
葉公子雖然腳下不是多靈活,但同哪吒踢得旗鼓相當,惹得哪吒大呼小叫不服氣。
吳叔和葉遲閑着無事,就在一邊幫忙助威。
方圓兒放了一份兒雙皮奶在桌上兒,算是兩人的彩頭兒,然後同吳叔說了一句,就下山去了。
吳叔也沒在意,方圓兒很有分寸,每次都是一兩個時辰就回,不會耽誤午飯,也不會讓公子多惦記。
方圓兒到了樹林,瞧着左右無人,就帶了山叔進了空間。
方老二早就準備好了楠木,力熊也進來等着了。
方圓兒一揮手,就到了京都外的小莊子。
許是為了方便看管木料,小莊子分給七叔一家的院子裡,專門搭了個簡易棚子。
方圓兒直接挪移進去之後,瞧着無事,就囑咐力熊幾句,重新回了空間。
雖然衆人在空間進出都可以帶東西,但一筐子就到極限了。
楠木這樣的大家夥,還是要她親自出手。
力熊等了兩個時辰,就去告訴了莊戶,莊戶們立刻進城尋主子。
沈公子這幾日,可真是享受了前所未有的矚目。
上門拜訪的,路上偶遇的,托付親友捎話兒的,無一不是要木料。
就是府裡那邊,都來問催了三四次了。
終于等到莊子的消息,他也長松一口氣。
若是方家出爾反爾,他可真是要身敗名裂,無顔見人了。
但這會兒,天色馬上要晚了,倒是不好出城。
于是他囑咐莊戶,看好木料,等他明早去查看。
末了,他也坐不住,同祖母說一聲就去吏部衙門前,接了方玉下差。
方玉有些意外,聽說家裡的木料運到,才算明白。
沈公子拉了他,一定要去酒樓喝一杯。
方玉吃慣了空間出品的菜蔬,最愛的是母親和妹妹的手藝,對外邊的酒菜不感興趣。
但也不好掃沈公子的興緻,他也看的出來,沈公子待他誠心,也确實沒什麼知心朋友。
畢竟沈公子這個被分家出來的嫡子,身份實在尴尬。
于是,兩人一起上了馬車。
随後出來的同僚們看見,就有人問道。
“這是誰接了方大人,瞧着馬車可是真氣派?
”
有人眼尖,就說道。
“好像是沈三公子。
”
“哪個沈三公子?
”
“哎呀,你可真是孤陋寡聞。
就是戶部侍郎沈大人的嫡子,京都第一孝的沈三公子啊。
”
“啊,原來是他啊。
但他怎麼認識方大人的?
瞧着交情很不錯啊!
”
“那就不知道了。
”
衆人議論幾句都散去了,倒是沒看見最後出來的侍郎和郎中們也是疑惑。
方玉這下屬,瞧着謙和有禮,差使完成的又好又快,沒想到還同沈三交上朋友了。
他到底是運氣好,還是…另有所圖?
方玉不知道,他被沈君澤拉扯去喝酒,引來這麼多猜測。
兩人去的酒樓,是個街邊的二樓,這個時候也算熱鬧。
兩人坐了包間,小二上了茶,記下菜品就下去了。
屋裡燒了炭盆,隻坐了一會兒就有些熱。
方玉推開窗,微涼的晚風吹進來,兩人都是清醒很多。
沈君澤瞧着方玉棉袍上繡着的青竹,忍不住誇贊道。
“這是哪家秀坊的手藝,配色真是雅緻。
”
方玉微微一笑,應道。
“這是我妹妹的手藝,她針線活兒最好。
當年家裡還窮苦的時候,我的束脩大半靠她做繡活兒才能湊齊。
如今日子好過,我倒是不願意她多動針線,怕她累壞眼睛。
但她閑不住,除了琢磨吃食,就是做針線。
前幾日說入冬了,一定給我縫了這件棉袍。
”
沈君澤發現了,隻要提起妹妹,方玉的才會變多,于是玩笑道。
“仲良這麼說,實在讓我嫉妒,我怎麼就沒有一個這麼賢惠的妹妹。
”
方玉笑的更是彎了眼睛,“這可沒有辦法,我天生就有這個福氣。
”
“哎呀,我傷心了,仲良是說我沒福氣?
”
兩人說笑的高興,一個在外行走多,潇灑貴氣,一個滿腹才學,儒雅溫潤,簡直是相得益彰。
樓下路人擡頭瞧見,這樣的兩個貴公子坐在燈火輝煌處,是何等的賞心悅目啊。
别說女子,就是男子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而不遠處,一家首飾樓的門前,沈二小姐正捏了帕子,也同樣看的目不轉睛。
她今日鬧着母親,到底要了一百兩銀子,跑出來挑套珍珠頭面兒。
結果出門就見最恨的“弟弟”在對面酒樓上,但再一看對面的人,卻讓她再也挪不開眼睛。
“那是誰?
”
丫鬟試探着小聲應道,“是…三公子?
”
“蠢貨!
我是問你,那野種對面的是誰家公子?
”
沈二小姐眼睛不動,手下卻準确照着丫鬟胳膊掐了下去。
丫鬟吃痛,也不敢叫出聲,趕緊應道。
“小姐先回府,我這就去打探。
”
“不,你馬上就去,我在這裡等着。
”
沈二小姐推了丫鬟一記,丫鬟差點兒跌下台階,也不敢埋怨,趕緊進了對面酒樓。
沈二小姐站在原地,癡癡望着樓上,眼裡隻有那年輕公子。
他的笑好像在她心頭撫動,癢癢麻麻的,他端起茶碗送到唇邊,輕輕一抿,又好像抿在了她的唇上…
“這就是一見鐘情,我的命定良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