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大朝會,因為是新皇大婚前最後一次大朝會,所以,文武百官都有志一同的壓下了一些不重要的事,不敢給新皇添堵。
像上次一樣,給皇後臉上抹黑的事,更是不會再發生。
畢竟大殿前的血腥氣還沒完全散去呢。
當日那郎中的屍體在宮門前懸挂了三日,最後還是老臣們集體求情,皇上才賞了個入土為安。
可以說,這一巴掌打的所有人都清醒過來,再也不敢挑戰皇上的權威。
即便有心思的,也有些發憷,想着以後再找機會好了。
可惜,他們是偃旗息鼓了,方玉卻是沒忘了他扔下的誓言。
眼見日上三竿,朝會馬上結束了。
方玉慢慢走出了行列,跪倒禀告道。
“皇上,臣自從領旨在刑部,清查舊案,發現很多不法之事。
今日整理一下,呈給皇上親閱。
千裡之堤,毀于蟻穴。
大魏正值百廢待興之際,若是不能挖出蛀蟲,江山社稷危矣。
”
說罷,他雙手呈上奏折。
吳總管趕緊上前接過,然後放到了夜天逸案頭。
文武百官忍不住目光跟着折子移動,腦子裡都是春雷一樣轟隆隆。
方家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後娘娘馬上就要進宮了。
這個時候,他們都偃旗息鼓了,怎麼方家反倒不肯消停!
折子上到底寫了什麼,難道都有證據…
那豈不是有人要倒黴了…
幾個平日同方玉為難過的官員,額頭已經冒了冷汗。
夜天逸自然是早就知道折子内容的,而且其中幾個官員名字,還是他添上去的。
但做戲做全套兒,他打開看了幾眼,就重重拍了桌子!
“放肆,膽大包天!
”
衆人都是驚了一跳,一時沒明白到底這話是說方玉,還是說某人。
但方玉神色淡淡,沒有半點兒懼怕,衆人才後知後覺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
”
夜天逸黑着臉,開始一個個念着名字,當先一個就是禮部另一個郎中,也是姓宋的。
“禮部郎中宋青禾,侵吞登基大典用銀五千兩,族人謀害人命三條!
次子縱馬毀壞民田,強搶良家女子。
戶部侍郎隋恩良,去歲夥同下屬截留惠州等三地築堤壩保水銀兩,共計兩萬,以至旱災臨頭,沒有任何抵抗之力,三州百姓民不聊生。
兵部郎中徐達,以次充好,貪墨軍糧,吃空饷,涉案銀兩五萬。
通州知府吳貴和,草菅人命十三條,私自增收賦稅,壓迫百姓,涉案銀兩三萬兩。
惠州金流知縣趙弘毅,勾結鄉紳,霸占百姓土地超過千畝,攔截進京喊冤百姓,傷人害命十一條…”
夜天逸沒讀完一條,文武群臣的頭就低一分。
誰也不是傻子,皇帝要借着這個機會,清洗朝堂,已經是闆上釘釘兒之事。
或者說,原本皇帝打算押後處置,打算迎娶皇後之後再痛下殺手。
但先前那個不怕死的蠢貨,徹底惹怒了方玉和皇帝。
方玉遞刀子,皇帝下殺手,兩人配合默契,再沒任何遲疑了。
很多人都開始後悔,明知道龍椅上是真正的老虎,不是先前的病貓可以相比,為什麼還是不怕死的一次次撩撥呢。
如今猛虎開始惱怒,張開血盆大口吃人了,他們還有反悔的機會嗎?
想必是沒有了!
也有格外聰明的,每聽到一個人名,心裡就抖一下。
禮部郎中,先前殺了一個,剩下這一個,也是第一個被提出來,肯定活不了了。
可以說禮部除了尚書,要被殺幹淨了。
以後再不夾着尾巴做人,怕是衙門都要空空如也。
戶部侍郎是于丞相的左膀右臂,一向以丞相馬首是瞻,如今也被砍掉,以後于半朝的名頭可要再減半了。
兵部侍郎是三朝老臣,家裡也是武将世家,一向安分守己。
但他家的兩個兒媳,分别來自包家和程家。
包家和程家都是阻攔新皇進京的主力,其中一個還是導緻新皇同方将軍分開,以至于方将軍跌落鬼見愁瀕死的罪魁禍首。
雖然包家和程家已經在新皇進京之前就被清算了,但作為兒女親家,這兵部侍郎當初也是沒少支持包家和程家的。
如今他這條漏網之魚,到底被又撈了起來。
通州知府是工部侍郎洪大人的弟弟,洪大人先前幫着陳文泉送奏折,試探新皇。
在洪大人看來不過是個順水人情,但沒想到方玉還是知道了,而且他的舉手之勞,居然收獲了這麼大的災難…
其餘兩個知縣,都是朝中重臣的姻親或者侄子外甥,這敲打太明顯不過了…
朝堂上死一樣的寂靜,誰也沒有想到暴風雨會來的如此猛烈。
特别是于丞相,他心裡更震驚在于,在新皇這裡,難道一個女子居然比朝堂穩定更重要!
新皇為了維護這個女子,居然不惜掀翻朝堂,他真的不怕剛剛穩定的大魏,再次掀起滔天巨浪嗎?
涉案的官員,已經高聲開始喊冤。
“皇上,臣冤枉啊!
臣忠心耿耿,一心為國,根本沒有做過這等不法之事!
”
“是啊,皇上,臣也冤枉!
”
有老臣忍耐不住,也是出列勸道。
“皇上,此等大事,是不是要仔細調查之後再做定論?
”
“是啊,皇上,特别是禮部,馬上就要迎娶皇後娘娘進宮了,是不是網開一面,等封後大典之後再仔細調查。
否則,怕是要耽擱迎娶皇後,畢竟利益繁瑣…”
夜天逸冷笑一聲,問向于丞相。
“丞相大人一向最是沉穩睿智,不知有何說法?
”
那幾個跪倒的官員,特别是吏部郎中和戶部侍郎,立刻紅着眼睛望向于丞相。
他們平日可是于丞相的堅定支持者,幫他辦了不少的事。
如今大難臨頭,于丞相不會不幫忙。
于丞相被架上了火堆炙烤,心裡也是猶豫為難。
若是求情,他就光明正大站在了皇上的對立面,以後行事定然會有不少阻礙,因為皇上是大魏共主。
但不求情,跟随他的門生故舊朝臣,都會心寒,人心會散…
但此刻的情形,可是容不得他多想。
他出列說道,“皇上,凡事講究證據确鑿,特别是事關如此多重臣。
還請皇上三思!
另外皇後娘娘即将入宮,這個時候不好大動幹戈。
請皇上暫緩此事,待得它日慢慢調查。
”
這是要保下這些人了,畢竟今日事情揭開來,若是不處置,這些人得了喘息之機,一定會迅速抹平過往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