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惡意
苗氏看了眼鐵氏,眉毛一挑,轉身就回去了。
人都走光了,程大力才喊了一聲鐵氏,後者回過神,眼眶倏地一紅。
程大力兩側的太陽穴直跳,壓低了聲音道,“大過年的,你哭什麼?
回去讓你爹娘看到,他們要怎麼想?
别哭了。
”
鐵氏咬着唇,緊緊抓着籃子,手指根根發白,“我心裡難受。
”
程大力怎麼可能不清楚鐵氏在難受什麼,苗氏給雲悅準備了那麼多東西,她卻什麼也沒有。
鐵氏本就不是什麼心寬的人,看到那些東西,心裡能舒服?
難受!
鐵氏難受得不行!
偏生鐵氏連一句抱怨的話都不能說,因為分家了!
現在他們是兩家人。
苗氏願意給雲悅準備什麼好東西都行,鐵氏沒資格多說什麼。
同樣苗氏不給鐵氏準備東西是正常,鐵氏也沒資格抱怨什麼。
這些道理鐵氏很清楚,可心裡就是難受!
分家!
分家!
這一切都是因為分家!
鐵氏現在真的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原以為分家他們能過好日子,現在好了,分了家,好日子都是二房的,他們大房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
鐵氏生了好久的悶氣才被程大力拉着走。
楊氏和林氏一看到雲悅,笑着招呼她和程二郎進來。
雲丁山隻看了雲悅和程二郎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直把他們當空氣,根本不想理會。
楊氏暗惱雲丁山那麼不給雲悅面子,再去看程二郎,見他臉上沒什麼異色,這才暗暗松了口氣,拉着他們說話。
沒說多久,雲秀和楚子文就回來了。
“秀兒回來了,你爺總說你孝順。
你這肯定帶了不少的好東西回來吧。
趕緊掀開你的籃子讓大家看看。
悅兒這丫頭就沒帶什麼好東西,過年誰不吃肉啊,偏她帶滿籃子的肉。
你爺又病着,哪兒能吃那些糕點。
悅兒真是不貼心啊。
”
随着楊氏的話,雲秀的臉越來越紅,她又不傻,哪裡聽不出楊氏明着是貶雲悅,實際卻是在誇她呢?
雲悅帶了那麼多肉和點心,她又帶了什麼?
想到籃子裡裝的東西,雲秀恨不得轉身就走,也好過接下來丢臉。
楊氏卻搶先一步掀開了籃子上蓋着的藍布,隻見裡面就兩顆孤零零的白菜,最上面就隻有一個雞蛋,還是小得不得了的,看着寒碜極了。
楊氏挑挑眉,對雲丁山說,“老頭子,我就說秀兒貼心。
知道大過年的,你肉吃多了,就隻帶了兩顆大白菜和一個小雞蛋。
這是讓你吃得清淡點。
她可真孝順啊。
”
雲丁山自然看到了雲秀籃子裡裝着的白菜和雞蛋,臉色一黑,孫女裡他最疼的就是雲秀了,結果雲悅帶了好東西回來,雲秀就帶這些寒酸東西?
錢氏也知道楊氏是在埋汰人,但也隻能硬着頭皮附和楊氏的話說。
雲秀一張臉漲得幾乎要滴出血,實在是難堪得不行。
在看到雲明陽和雲鴻投來的不滿眼神以及楚子文怨怼的目光,雲秀有苦難言,她難道不想帶好東西回來,這樣好有面子嗎?
可她得有好東西能帶回來啊!
那段時間賣醬,楚家損失了一大筆銀錢,傷了底子。
就是過年也隻是包了一頓肉餃子吃,其他什麼也沒有。
白菜和雞蛋也是楚母準備的,雲秀當時就說這些東西太少,楚子文當時什麼也沒說,現在倒是怪上她了。
雲秀漸漸對楚子文也升起了不滿,但凡這個男人能有點本事,她也不用受這麼多苦。
她甚至懷疑楚子文到底誰不是她記憶中的三品高官,他現在為什麼那麼沒出息?
每次這個念頭一在腦海裡産生,雲秀就拼命對自己說,等楚子文發達了,當了三品高官,她的好日子就來了,現在隻要忍忍就行了。
可是忍得真的好辛苦啊!
就在雲秀怨恨晃神間,錢氏拉着她坐下。
楚子文剛剛因為雲秀丢了大臉,有心想找回面子。
他不會去想這些東西都是楚母準備的,雲秀也沒法子,他隻會把所有的錯都推到雲秀的身上。
“不知嶽父和妹夫今年可要去府城參加秀才考試。
”
楚子文問的是雲明陽和程二郎兩人,可眼睛卻直勾勾盯着程二郎,顯然程二郎才是重點。
雲明陽立即就明白了楚子文的意思,眼裡劃過一絲笑意,點點頭,“我今年自然是要去府城參加秀才考試的。
不知二郎你——唉,畢竟二郎你的運氣實在是——”
雲秀笑了。
雲悅有什麼好的?
不就是做了點稀奇吃食賺了點錢,那有什麼用?
做女人的,沒出嫁前看娘家,出嫁以後就是看婆家丈夫了。
程二郎這輩子注定就是個倒黴蛋,永遠都别想考中秀才!
雲悅嫁了這麼個丈夫能有什麼出息?
雲秀清楚記得楚子文就是今年考中秀才的,等他真的考中秀才,就穩穩壓了程二郎一頭了。
更别提楚子文以後還會考中舉人進士,甚至還能當上三品高官!
程二郎就是拍馬都别想趕上楚子文!
楊氏氣壞了,這一個個的隻差沒指着程二郎的鼻子說他是倒黴蛋啊!
雲悅臉上的笑意沒變,隻是眼底深處冰冷一片,“多謝大伯和堂姐夫關心了。
我相公這次自然是要去府城參加秀才考試的。
”
雲明陽“關切”建議,“悅兒啊,你也清楚二郎他——何必費這錢去府城呢?
不是白跑一趟?
”
雲秀插了一句,“說不定連府城都去不了呢。
”
好幾次,程二郎都沒能去府城。
林氏面色漲紅一片,憋出一句,“不會的。
二郎這次一定能去府城參加秀才考試的!
”
隻有二房的人願意相信,其他人沒一個相信的,畢竟誰不知道程二郎倒黴啊。
雲悅也沒多說什麼,現在說得再好聽又有什麼用,她要這些人都親眼看到程二郎去府城參加秀才考試,并且考中秀才!
那時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打臉!
雲悅唯一擔心的就是程二郎,這些人的惡意簡直是撲面而來,他真的能一點也不在意嗎?
想到這裡,雲悅不禁擔憂地朝程二郎看去,程二郎感受到雲悅的目光,對她微微一笑,以此表示他沒事。
程二郎的确沒事,這些年他受到的惡意難道還少了?
這點所謂的惡意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早就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