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甯隻覺得頭皮發麻,他竟然被一個男人給抱了個滿懷,他甚至還能聞見身上殘留着對方的熏香。
怒火與惡心齊齊上湧,他死瞪着眼前的男子,看見對方比自己年長一些的面孔,恍惚想起了這人是誰!
劉家的公子劉啟仁!
暗地裡傳言有斷袖之癖的那個人!
阮甯滿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不欲與他糾纏,掙紮着起身就要退出禅房。
可劉啟仁哪裡會這麼容易放過他:“來人,把這人給我押起來!
”
原本禅房外面隻有阮甯的小厮在那裡等着,沒想到劉啟仁一吼,不知從哪裡竄出幾個家丁,一股腦沖了出來,連同阮甯的小厮一起押進了禅房。
阮甯見此情景,再聯想到方才劉啟仁說的那句‘你怎麼才來’,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等人,因此讓下人都躲了出去。
這才讓他輕易的進了禅房。
可方才那婢女怎麼會帶錯路,将他送到了劉啟仁的屋子?
難道是紀天姀那個賤人給她下的圈套?
還沒等他想清楚,劉啟仁便冷笑上前,死死捏住他的下巴,問道:“說,你到底是誰?
”
阮甯與對方無冤無仇,本想息事甯人,可自己被對方的人死死壓住,還被劉啟仁如此無禮的對待,已經氣的七竅生煙:“放手!
離我遠點!
”
劉啟仁眼睛眉毛立着,顯見得惱怒不已。
聽對方語氣顯然已經認出自己,不由氣急敗壞的湊過去,仔細盯着阮甯辨認。
“原來是你?
整日跟在洪晏屁股後邊那個!
”
阮甯聽見劉啟仁竟然說自己‘整日跟在洪晏屁股後’,不由覺得大大的丢了臉面,憤怒的盯着對方,恨不得将劉啟仁剁成肉泥。
劉啟仁眯眼看着阮甯,手上重重一甩,一個巴掌印便出現在阮甯的臉頰上,道:“說,你到本公子房裡來有什麼目的!
莫不是起了什麼心思,想要攀上本公子,哼!
就你這副模樣!
給本公子舔腳都不配!
”
阮甯隻覺得渾身每處毛孔都被怒氣沖的顫栗,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忍不住破口罵道:“你這肮髒的無恥之徒!
”
‘啪’!
又是一個巴掌!
阮甯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如同無數個和尚在耳邊念經。
劉啟仁惡狠狠的看着阮甯,問身邊的小厮道:“你們有沒有知道這個小子底細的?
”趁着這次進香,他好不容易才從家中脫身,想要見一見朝思暮想的人,沒想到被這個夯貨給攪了好事,一定要讓他嘗點苦頭!
一個小厮讨好笑道:“少爺,這人家中不過是個商戶,才剛到京城沒多久。
”
剛進京,就是沒有根基。
商戶,就是下等舉子!
劉啟仁心裡已經有數,就這樣的家世,還不是可他随意拿捏!
“你們幾個,好好伺候伺候他!
然後把他拖出去扔到後山!
”
阮甯驚恐的看着劉啟仁,不敢置信他居然敢這麼對自己!
正要吼叫,嘴裡就被人塞了一隻臭烘烘的襪子!
他胃裡一陣翻湧,惡心的眼裡直流。
緊接着便是一頓暴打!
“若是洪晏那小子來了,本公子還能勉強消受。
哼!
掃興!
”劉啟仁譏笑的看着阮甯毫無反抗之力,背着手出了禅房,吩咐道:“你去告訴他一聲,今日就算了,改日再找機會。
”
前殿,紀爾岚見月息在門前晃了晃,便小聲跟秦氏打了招呼,悄悄退了出去。
月息興奮道:“姑娘料的沒錯,紀天姀果然是打的那個主意。
那阮甯也是個傻子,連寺中男客與女客的禅房不在一處都不知道,輕易就上當了。
奴婢讓人将阮甯引到劉啟仁的禅房中,結果可想而知。
”
紀爾岚眉眼一彎,笑道:“現在阮甯在什麼地方?
”
月息道:“劉啟仁将阮甯暴打一頓,扔到了後山,那山坡陡峭,阮甯滾下去就摔暈了,奴婢怕在雪地上留下痕迹,就沒過去。
不過奴婢看阮甯的右腿扭曲着,怕是斷了。
就算能治好,怕也是個跛子。
”
紀爾岚眉毛一挑:“這個劉啟仁還真給咱們省事。
”
月息笑嘻嘻道:“是省事了!
要不然,奴婢怎麼說也要替姑娘打斷他的腿!
竟然存了那等心思要壞姑娘的名節,真是作死!
還有那個紀天姀,咱們就這麼算了?
”
“這事一出,她還能跑的了?
要麼嫁給一個薄情的跛子,要麼乘人之危退親毀了名聲,也算是對她的懲罰了。
現在就看她想怎麼選。
”紀爾岚就知道紀天姀沒安好心,正好借她的手對付阮甯和劉家,算是一箭雙雕。
上次因為李潮生家的案子,劉緻隻是被降職罰俸,這樣當然不夠,紀爾岚早就說過,要将他們劉家扒掉一層皮。
聽說劉菱因為上次被扒光吊在樹上的醜事被夫家退了親,在陽城呆不下去,隻好上京投奔劉府。
這次劉緻的兒子将紀成霖的女婿打成殘廢。
她倒是要看看,劉家會不會将劉菱送給紀成霖身邊。
……
紀天姀一步一挪的回了禅房,疑惑的站在門前,四處望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如兒道:“你去給紀爾岚報信,她怎麼說?
”
如兒也弄不明白怎麼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說道:“二姑娘說她馬上就來。
可是表少爺為什麼也沒在這裡?
難道他們在别處遇見了?
”
紀天姀心中料定是出了差錯,有心讓如兒去打聽打聽阮甯去了哪裡,又怕被紀爾岚看出什麼。
猶豫間,外面就傳來腳步聲。
紀爾岚帶着婢女進來,看見紀天姀凍得鼻尖通紅,問道:“如兒方才去找我,說大姐姐的腳崴了?
”
紀天姀有些心虛的去看紀爾岚,見對方面色如常,才說道:“我方才在常青樹那裡崴了腳剛好阮甯表哥在那裡,就讓他和如兒分别來禅房和前殿去找人,自己扶着木香慢慢往回走。
不知道阮甯表哥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現在也沒見人影,還好二妹妹回來了。
”
紀爾岚也沒有去深究她的話,隻讓蘇谷上前,替紀天姀看腳傷。
蘇谷解開紀天姀的鞋襪,見她腳踝那裡一片紅腫,看樣子是真崴了,隻不過她事先有準備,并不嚴重。
蘇谷便說道:“大姑娘放心,沒什麼大礙,隻是有些腫,敷藥之後半日就能消腫。
”
紀天姀點點頭,不敢問紀爾岚為什麼這麼久才來。
隻是心裡越發疑惑,阮甯到底去哪了?
前殿講經結束,秦氏遇見劉氏便邀她一同到禅房休息,劉氏樂見如此,便吩咐身邊的婢女道:“你去找找少爺,跟他知會一聲,一會過來禅房,咱們一起回去。
”
婢女聽了吩咐去找阮甯,劉氏便随着秦氏一起回了禅房休息,打算吃了齋飯就返程。
看見紀天姀的腳傷,還像模像樣的叮囑了一番,顯見對阮甯的前途萬分期盼,心情十分的好。
誰知衆人在禅房中說了半天的話,還是沒見阮甯的影子。
那婢女匆匆進來,見了劉氏急道:“太太,奴婢找了一大圈,也沒看見公子的人影,問了好幾個知客僧,他們不知咱們公子是誰,也說不出人在哪。
”
劉氏呼的站起身,腦門就見了汗:“怎麼會找不到人?
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
紀天姀知道自己見過阮甯的事根本瞞不住,隻好開口道:“我在常青樹那裡見過表哥,才說了兩句話就崴了腳,我拜托讓表哥禅房這處找我母親,誰知表哥不知去了哪裡,到現在也不見人。
”
劉氏聽了一皺眉,焦急道:“這大普渡寺難不成還有盜匪,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憑空不見了?
”
其他人聞言,心中腹诽。
就算是盜匪,劫阮甯做什麼。
紀爾岚開口說道:“寺中廣闊,阮甯表哥一時遇到了相識之人,一起說說話也是有的,舅母不必着急,再找人出去問問。
”
劉氏也這麼覺得,佛寺中還能出什麼大事。
但她還是有些不安,說道:“你們幾個還是趕緊去找找。
”劉氏将自己帶着的婢女婆子都遣出去找人,自己在禅房中團團轉。
秦氏勸了幾句也沒用,隻好随她。
月息淡定的站在一旁,希望不要那麼快找到人,最好讓阮甯在雪地裡多凍一會。
這種人渣,何德何能,居然還打着将兩姐妹都占為己有的主意!
不說紀天姀,她們姑娘可是阮甯再修十輩子都不可妄想的人!
紀爾岚給她一個眼色,讓她不要得意忘形。
月息立刻屏息靜氣,收斂好神色。
劉氏心急如焚,猛然聽見外面有人叫她,趕緊從禅房中沖了出去。
阮家的婢女跑進院子上前禀告道:“太太不好了,有人在後山發現咱們家少爺滿身是傷暈厥在雪地裡。
”那婢女不敢說少爺腿斷了,隻能含糊其辭道:“腿……腿也受了傷。
”
“你說什麼?
”劉氏一個踉跄,便往婢女指着的地方跑了過去。
秦氏捏着帕子捂着胸口,擔憂說道:“咱們也跟過去看看吧。
天姀走路不便,就先留在這裡。
”
紀天姀腳上雖然受了傷,卻着急想看看阮甯怎麼會變成那副模樣,說道:“母親,讓我也去看看吧,怎麼說,他也是……我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