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難盡，那就十言、百言、千言、萬言，總歸能說得清楚。
”

　　棠妙心在小甜豆的身邊坐下，單手撐着腦袋，輕聲道：“雖然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但是……”

　　她看了一眼小甜豆道：“但是你也不是個普通的小孩子，這些事情跟你說了也無妨。
”

　　小甜豆睜着一雙黑亮的眼睛看着她，等着她往後說。

　　棠妙心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他雖然身上的五官長得像極了她，就連眼睛的形狀也和她一模一樣。

　　但是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瞳仁卻和甯孤舟的一模一樣，黑沉沉的。

　　雖然沒有甯孤舟眼裡慣有的疏冷，卻同樣深邃幽沉。

　　棠妙心從來就沒把他當成是真正的小孩子，且這些事情她覺得他也有權知道的。

　　她便粗略地先說了一下當初的事情經過，最終總結：“你父親當初休我，應當是他覺得生還無望，給我自由。
”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也不算抛棄我們母子。
”

　　小甜豆睜着一雙大眼睛問她：“這話是他跟娘親重逢後說的吧？
”

　　棠妙心點頭，小甜豆十分認真地道：“娘親，慎重啊！
”

　　“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但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

　　“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後悔了，編出來騙娘的鬼話！
”

　　棠妙心：“……”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會從小甜豆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她警覺地問：“你這話從哪裡聽來的？
”

　　小甜豆回答：“前些日子娘親不在家，小甜豆十分無聊，江姨就帶小甜豆出宮去聽書。
”

　　“這話是我從哪裡聽到的，聽到後，仔細想想，覺得很有道理。
”

　　“畢竟姬萌魚天天就變着法子撒謊哄娘親，說娘親是天底下最美最聰明的女子，祖父也天天誇娘親舉世無雙。
”

　　“其實娘親也沒有那麼優秀，學問平平，行事懶散又恣意。
”

　　“雖然确實很美，但是美貌終有老去的一天。
”

　　“娘親這事得學學我，我和娘親一樣好看，但是我有誇過自己嗎？
”

　　棠妙心：“……”

　　在别人眼裡，她牛閃閃，在自家兒子眼裡，她居然并不優秀。

　　她嚴重懷疑，小甜豆說這麼一長串，最後那一句才是中心思想。

　　她一言難盡地看着他道：“你這聽說都聽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能學點好？
”

　　小甜豆嘿嘿地笑了起來，拉着她的衣袖道：“我這不是為娘親好嘛！
”

　　“再說了，長得好像的男人都不太靠譜，比如說姬萌魚。
”

　　“娘親，你之前已經被那個誰傷害了一次，絕不能因為他長得好看就輕易原諒他！
”

　　“你得讓他拿出十二分的誠意來，要不然哪裡能抵消你這些年受的苦和小甜豆受的委屈。
”棠妙心看着小甜豆道：“是你想從他那裡拿好處吧！
”

　　小甜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都被娘親看出來了！
”

　　棠妙心也笑：“你這小壞蛋雖然有一肚子的心思，卻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

　　小甜豆試探着問：“娘親，小甜豆這樣周全妥帖地為你着想，弟子規能不能不抄了？
”

　　棠妙心冷笑：“這才是你的終極目的吧！
想套路我，門都沒有！
”

　　“我覺得抄十遍太少了，至少得二十遍你才會有更深的體會，才知道什麼是孝道！
”

　　小甜豆：“……”

　　他費了這麼多的唇舌，居然還沒能說動他的娘親，娘親真的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他有些沮喪，卻扭頭問：“娘，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