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65章 你怎麼才來見我?
不是。
秦不聞終于聽出不對勁來了!
“等等,姑娘,你說什麼後宮……什麼嫔妃?
”
宮女笑道:“阿槿姑娘,您今日這般保護陛下,陛下也對您如此在意,一定是兩情相悅的!
”
剛醒過來的秦不聞有些頭疼。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是問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首輔大人呢?
”
宮女撓頭:“首輔大人?
從剛剛就沒看見了呢。
”
沒看見?
奇怪,她明明記得她最後昏迷過去的時候,季君皎是在她身邊的啊。
她現在的思緒有些亂。
當時救宋謹言的時候來不及思考,現在想想,季君皎是不是已經知道她會武功的事了?
她要編個理由搪塞過去才行。
亂七八糟地想着,秦不聞并未注意到面前宮女瞪大眼睛看向營帳門口。
“參見陛下。
”
直到宮女畢恭畢敬地朝着來人行禮,秦不聞才從思考中回過神來。
秦不聞瞪大眼睛看向宋謹言,急忙下榻。
“你不必。
”宋謹言上前幾步,阻止了秦不聞的動作。
宮女看到這一幕,那叫一個激動啊!
“你先退下吧,我有話跟她說。
”
宋謹言吩咐一句,宮女行禮後,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秦不聞擡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有些複雜,秦不聞甚至分辨不出什麼情緒。
“陛下,您沒受傷吧?
”
秦不聞找了個話頭。
宋謹言眼皮動了動:“無。
”
秦不聞點了點頭,垂眸不再跟宋謹言對視。
這人怎麼不說話啊。
秦不聞有點急,她想去找季君皎。
“陛下……來找阿槿,是有什麼事嗎?
”秦不聞幹巴巴地又問一句。
宋謹言沒答。
“你的武功,誰教的?
”
秦不聞有些頭皮發麻,她硬着頭皮道:“阿槿失了記憶,不記得了……”
“你就打算這麼跟季君皎說?
”宋謹言沉沉地開口。
秦不聞微微蹙眉,擡眸看向宋謹言。
男人那雙狐狸眼定定地落在她的臉上。
“你會武功一事,我沒告訴季君皎。
”
秦不聞睫毛微顫。
“我同季君皎說,你不會武功,隻是拼死護我,是出現的黑衣人救了我們。
”
秦不聞眼珠轉了幾圈。
她不明白,宋謹言為什麼要替她隐瞞。
“多謝陛下。
”秦不聞僵硬地開口道謝。
“阿槿姑娘,”宋謹言深吸一口氣,眸光定定,“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
秦不聞垂眸,不應。
“阿槿,”宋謹言一字一頓,語氣中醞釀着洶湧的情緒,“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話嗎?
”
男人眼眶猩紅,聲音都是微微顫抖着的。
秦不聞張張嘴,半天才道:“陛下如果沒其他事,就先回去吧,阿槿有些累了。
”
偌大的營帳,隻有他們兩個人。
似乎有什麼情緒卡在了秦不聞的喉頭,不上不下的,秦不聞呼吸不暢。
她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頭頂上,傳來男人近乎顫抖的聲音:“秦不聞。
”
他喚她,秦不聞。
秦不聞眼皮一跳,指骨微頓。
就在那一瞬間,秦不聞分明感覺到心口處有無數的情緒洶湧而來!
她卻是将頭埋得更低,強迫自己壓下萬千情緒。
她不應。
宋謹言卻不欲善罷甘休,他又開口:“秦、不、聞。
”
一字一句,像是咬牙切齒,又像是要将這幾個字吞吃入腹,嚼得粉碎。
秦不聞坐在床榻之上,感覺耳鳴。
時間似乎在那一瞬間都暫停了,她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
她又想起宋謹言從前對她說的話。
“我讨厭她。
”
“不,我憎恨她。
”
他恨她。
所以她不應該出現在他面前的。
秦不聞快速眨眨眼睛,這才深吸一口氣,擡眸對着男人笑:“陛下在叫我嗎?
陛下認錯人了。
”
但她一擡眸,就跌進男人泥沼般的眸中。
宋謹言就那樣看着她。
許久。
久到秦不聞以為宋謹言會就這麼離開的時候,宋謹言顫着聲音開口:“我的桂花糕呢?
”
秦不聞愣在了原地,臉上完美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
那萬人之上的天子,那一言九鼎的皇帝,那坐擁江山的宋謹言。
如今,卻像個沒人要的孩提一般,眼尾猩紅,顫抖着聲音問她:“秦不聞,我的桂花糕呢?
”
她不是說過,從浔陽城回京的時候,會給他帶那裡最好吃的桂花糕的嗎?
她不是說過,她會守着浔陽城,保曜雲萬年安康嗎?
她不是……
她不是,最怕他流淚的嗎?
有淚水砸在秦不聞的手背上。
——不是她的。
她恍然地眨眨眼,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
“五年了,我還一次都沒吃過。
”
宋謹言如同一個被人抛棄的孩子,又張皇又無措地看着秦不聞。
他張張嘴,似乎有許多許多話要說。
但所有的話語堵到嘴邊,隻剩下一句:“我的桂花糕呢?
”
許久。
秦不聞終于輕笑一聲,看向宋謹言的眸光也漸漸柔和下來。
她笑,一如許多年前,看向她最偏愛的東宮太子。
“都長大了,怎麼還這麼饞嘴啊?
”
如同死囚犯終于等到了屬于他的審判,就在秦不聞說出這句話後,宋謹言原本強撐着的高大身姿,一瞬間,潰不成軍。
他眸光晃動,卻是不假思索地半跪在少女面前。
——如同虔誠的信徒一般。
像是牙牙學語的孩子,隻會用手去抓自己想要的東西。
宋謹言想也不想,一把抱住秦不聞。
“秦不聞,你混蛋!
”
“對不起。
”
“秦不聞,你混蛋。
”
“抱歉。
”
“秦不聞……”
“嗯。
”
秦不聞感受到了肩頭溫熱的濕意,那無上尊貴的帝王,抵在她的肩頭,哭得泣不成聲。
“我好想你……”
“你怎麼才來見我?
”
“你怎麼敢才來見朕……”
“東宮裡的枇杷樹都長那麼高了,我一個人夠不到。
”
“你說過要帶我一起摘枇杷的。
”
“秦不聞,你說過的。
”
“你怎麼總是說話不算話……”
宋謹言隻是抱着她,唠唠叨叨,斷斷續續,似乎要将五年間的委屈全都說給她聽。
那向來尊崇無比的天子陛下,如今隻是半跪在少女面前,沾濕了她半邊衣裳。
“秦不聞,你怎麼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