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68章 首輔大人怎麼可能喜歡長安王?
時逢卯時未過,朝陽初升。
長安街巷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聽到遠處的喊聲,那原本熱鬧擁擠的長安街,便漸漸開出一條路來。
李伯也跟着人流,站在了道路兩邊。
馬蹄聲與府兵列隊前行的聲音越來越近,李伯擡頭,便見那萬萬人中,有一馬車。
馬車華貴,兩匹通身雪白的駿馬在前,那馬車橫梁上的穗子,都是頂好的玉質。
恰有春風過境,李伯擡眼看去,便見有風吹開車簾,露出馬車中那人的半張側臉。
男子眸光清冷冽然,精緻的臉上灑落兩點金輝,一處落在眼角,一處落在鬓邊。
朝陽如同金粉般灑在他的墨睫之上,他目不斜視,纖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翳。
那風隻是一瞬,下一秒,那車簾重新落下,便又将他的眉眼遮了個幹淨。
隻是一瞥,便好似見了塵世不該有的谪仙,李伯久久未緩過神來。
直到聽到周圍百姓的低聲交談,李伯才堪堪回神。
“這幾個月來,首輔大人徹查了不少涉事嫌犯吧?
”
“可不是嘛……”另一個聲音也壓低,“也虧了首輔大人,這幾個月來,長安城許久沒有這麼安甯過了。
”
李伯來了興趣,小聲問對話的二人:“兩位,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
其中一個人看了李伯一眼:“夥計,你不是京城的吧?
”
“俺不是,俺是來京城尋親的。
”李伯笑呵呵地說道。
那人點點頭:“怪不得,老哥你是不知道,前幾個月,首輔大人射殺了死而複生的長安王!
”
“長安王?
死而複生?
”李伯擰眉,“是五年前那個無惡不作的長安王?
”
“除了她還能有誰?
”那人冷嗤一聲,不屑道,“你是不知道,那長安王原本是想要利用首輔大人的勢力,意圖謀反,甚至還想跟漠北結盟!
”
“幸好首輔大人早早地發覺了長安王的身份詭計,将計就計,将長安王送上絕路,将其一箭射殺!
”
那人說着,“啧啧”兩聲:“我還聽說,這長安王原本就是個女子,是女扮男裝的!
”
“哈哈,原來是這樣,”一旁的男子聞言,也開口道,“怪不得進了首輔大人的‘溫柔鄉’,險些還跟首輔大人成了親!
”
“哼,那種臭名昭着的人,與首輔大人成親,那都是污了首輔大人的名聲!
”
“就是就是,若不是首輔大人要拖住長安王,才不會跟這種人演這麼久的戲。
”
“首輔大人當真是高潔無比之人,當時文淵閣傳出首輔大人要成親的消息,我還吓了一跳呢!
”
“現在看來,像首輔大人這等芝蘭玉樹的清貴公子,是不會動凡心的,哈哈哈哈……”
“哎,也不能這麼說,”其中一男子反駁道,“前些日子,不是還有人說,看到首輔大人與一位姑娘出城遊玩去了嗎?
”
“哦?
難道說首輔大人好事将近?
”
“哈哈哈,說不準呢……”
“兩位老哥,剛剛那人喊的,什麼‘稽查嫌犯’是……”李伯好奇地詢問。
“哦,那個啊,”一人回道,“自從首輔大人将長安王射殺後,一連幾個月,首輔大人都在着手追查當年長安王的事情。
”
“應當是覺得長安王的黨羽沒有拔除幹淨,想要連根拔起吧?
”
“這幾個月,首輔大人可是糾察了好幾個高官呢,現在長安城的那些官員,人人自危,都怕那把刀落在自己脖子上呢!
”
“聽說陛下贊許首輔大人有功,可是破例将首輔大人的名字寫進宗廟之中了呢!
”
“嚯!
這麼說來,首輔大人的地位,就算是跟賢王瑞王殿下相比,也不差什麼了吧?
”
“誰說不是呢……”
“……”
李伯在一旁聽着,聽了個大概。
他在無悔崖下住得年頭很長了,也隻是聽說過那位不可一世,胡作非為的長安王。
但這位首輔大人的名頭,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聽夠了熱鬧,那馬車也漸行漸遠。
李伯又最後了那馬車一眼,告别了幾人,離開了京城。
--
無悔崖底。
秦不聞有些緊張地擺弄着自己的手指頭,面前,宮溪山端坐着,目光清貴淡然。
不算大的房間中,秦不聞感覺氣氛有些尴尬。
“咳咳,”是秦不聞先輕咳兩聲,試探性地看向宮溪山,“宮、宮先生,您想跟我談什麼?
”
如果真是嫌她吃得多,那她決定——少吃一碗。
八分飽也行。
正胡思亂想着,面前的男子淡淡開口:“王姑娘,我思來想去,覺得有些事情,我們還是應該說清楚的。
”
“啊?
”秦不聞沒想到宮溪山第一句是這個,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誠如你所言,有些話不說,是為了維持我們之間的關系,”宮溪山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我認為,在不破壞我們如今關系的前提下,有些話沒有撒謊的必要。
”
說到這裡,宮溪山淡淡道:“我先說。
”
“容疏确實是我的同胞弟弟,前任國師仙逝前,曾占蔔到,我與容疏二人之間,有一人可貴為國師。
”
國師的份量有多重,秦不聞自然清楚。
如果說當今世上,天子說話,一言九鼎,那麼唯一有可能改變天子心意的,隻有國師。
——因為國師代表的,是上天的旨意。
換句話說,國師的地位,甚至在某些方面,不亞于天子。
“這樣的殊榮降臨在我宮家身上,我父母自然是很高興的,”宮溪山神情淡淡,即使在說自己的事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宮家世代單傳,到了我這一輩出了雙生子,便有些不好的流言傳出。
”
“宮家的老族長請人來看,說是雙生子會影響宮家氣運,其中一個還會影響另一個成為國師的前程。
”
說到這裡,宮溪山苦笑一聲:“後來,容疏順利被選為國師繼承人,後來便生了幾場大病,險些喪命。
”
說到這裡,後面的事情,宮溪山再沒說下去。
但是秦不聞聽懂了。
她微微皺眉,看向宮溪山:“所以,你成為了宮家的犧牲品,被扔在了無悔崖底?
”
宮溪山輕笑:“不算‘扔’,我自己也同意的。
”
秦不聞抿唇:“可是宮溪山,這不公平。
”
隻是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預言,就将一個活生生的人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若宮溪山沒活下來,又該怎麼辦?
“沒有什麼公不公平,”宮溪山淡然一笑,“容疏天資聰慧,父母這麼做,也是為了宮家和他能平安無事。
”
說完,宮溪山擡眸,整理了一下情緒,淡淡地看向秦不聞:“我說了一件,該你了,王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