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37章 何為嫉妒?
傅司甯三歲識字,五歲識文,七歲作詩,十二歲那年,便已經是十裡八鄉有名的秀才了。
饒是家境算不上富足,父母也恩愛有加,舉案齊眉,對他未曾虧待。
私塾裡,他常年居榜首,教書先生喜愛,對他關照有加。
傅司甯這半生實在順遂坦蕩。
以至于當時在學院私塾中,有人因嫉恨他,多次找他麻煩,他都覺得莫名。
他曾問私塾先生:“我與那些人無冤無仇,為何他們對我冷言相向?
”
先生複雜地看了傅司甯一眼。
“嫉妒,是人的劣根。
”
當時的傅司甯并不明白,甚至以為,先生的話過于絕對了些。
他自小至今,從未嫉妒過誰。
也不認為日後會嫉妒誰。
那種情緒過于惡劣,與他的作風一貫不符。
後來,傅司甯才明白,原來誰都會有“嫉妒”這種情緒的。
第一次感受到那種情緒,是他看到那長安王身邊的兩個幕僚時。
長安城人人皆傳,長安王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是以養了兩個面首在身邊,隻不過美其名曰“幕僚”罷了。
所以,當傅司甯第一次見到那兩位幕僚的時候,那股名為“嫉妒”的情緒,油然而生。
再後來,他好不容易學着自洽,便聽到了秦不聞收了李雲沐為幕僚的消息。
他當時再沒忍住,跑去了長安王府,想要同她對質。
可是……
可是。
直到他對上秦不聞那雙波瀾不驚,平靜慵懶的眼神時,他才恍然發覺——他根本沒有任何立場來指責控訴她的。
他甚至,與她連朋友都算不上。
而第三次的嫉妒,是現在。
長安古街,燈火通明,傅司甯就站在兩人不遠的地方,見少女踮腳,輕輕吻住了男人的臉頰。
隻是一瞬間,傅司甯的心口像是被一根繩勒緊,疼得厲害。
他自诩正人君子,不嫉恨旁人飛黃騰達,不編排他人為官做事。
但他三次的嫉妒,都是由秦不聞而起。
——他算不得什麼正人君子的。
一如現在,看到兩人低聲耳語的場景,傅司甯甚至在想,若是季君皎知道了秦不聞的真實身份,會不會離她而去呢?
隻是這一瞬間的念頭,傅司甯便走到了兩人跟前,想要将秦不聞的身份告知季君皎。
他的心思過于卑鄙惡劣,以至于當他聽到身後的宴唐打斷他時,甚至有一瞬間的晃神。
宴唐臉色略白,他抵着唇輕咳一聲,走到三人面前。
他嘴角笑意不減,看到季君皎,微微颔首算作行禮:“見過首輔大人。
”
季君皎抿唇,嗓音微沉:“司徒大人剛剛說,阿槿她……受了委屈?
”
宴唐擡頭,眉眼溫潤:“阿槿姑娘不想告訴大人,隻可惜在下實在替她委屈。
”
牽着秦不聞的手微頓,季君皎睫毛輕顫:“阿槿怎麼了?
”
秦不聞微微蹙眉,朝着宴唐輕輕搖頭。
她不想将宴唐牽扯進來。
宴唐見狀,輕笑一聲,唇色泛白:“這件事,大人還是親自去問阿槿姑娘比較好。
”
說完,宴唐又看向神情冷沉的傅司甯:“想來,少卿大人也是想說這件事的吧?
”
傅司甯有些遲鈍地看向宴唐,眼神複雜。
冷風吹過長安街。
許久。
傅司甯啞着聲音開口:“是。
”
宴唐臉上的笑意不減:“少卿大人,既是他們二人的事,便應當讓他們二人來解決,我們無權插手,對嗎?
”
最後的一句話,宴唐的語氣極淺,看向傅司甯的眼神分明是笑着的,但那笑意卻不進眼底。
傅司甯抿唇不語。
秦不聞感覺到季君皎抓着她的手又緊了緊。
她轉而看向宴唐,宴唐朝她極輕地點了點頭。
季君皎臉色有些不好,他向幾人微微颔首:“冬日冷寒,本官先帶阿槿回去了。
”
說完,秦不聞被季君皎牽着手離開。
原地,宴唐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眼中有冷意閃過,稍縱即逝。
傅司甯垂頭看向宴唐:“司徒大人,您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
宴唐輕笑一聲,他将身上的毯子鋪平,眉眼溫潤:“本官倒是很好奇,少卿大人想要說什麼?
”
傅司甯:“……”
宴唐身體實在不好,他又咳嗽兩聲,嘴角卻仍舊挂着笑意:“傅大人身為大理寺少卿,對阿槿姑娘的關注,是否有些多了?
”
他這樣說,一雙帶笑的眸子淡淡看向他。
傅司甯抿唇,卻刻意避開了宴唐的視線。
宴唐不以為意,隻是笑道:“少卿大人,人若是正話反說,久而久之,便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
這話說得過于露骨直白,傅司甯瞳孔微動,眉頭緊皺:“你知道些什麼?
”
宴唐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他擡眸,看向那清冷的月色。
“長安很好,”他突然這樣說,随後又輕笑一聲,像是自嘲一般,“隻可惜,有些冷了。
”
他更喜歡浔陽的。
浔陽有殿下。
傅司甯不明白宴唐的意思,目光卻落在了他身後的京尋身上。
“這位是?
”他緩緩開口,語氣冷冽。
京尋不語,臉色冷沉,隻是手中抱着黑劍,眼神冷峻。
宴唐看了京尋一眼,笑道:“在下的侍衛。
”
傅司甯似有疑惑,但不等他開口,宴唐便緩緩道:“這冬日确實冷了些,少卿大人自便,本官就先行回府了。
”
說完,宴唐朝着傅司甯微微颔首,又擡了擡手,明安會意,推着武侯車離去。
京尋冷冷地看了傅司甯一眼,也随着宴唐離開了。
傅司甯雙唇抿得很緊。
許久,他捏了捏自己的眼眶,眼尾猩紅。
他到底,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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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閣,偏院。
秦不聞幾乎是剛進房間,就被季君皎抱上桌案,下一秒,那帶着檀香的吻便落了下來。
他吻得又兇又急,一隻手托着她的腰身與他貼合,另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腦,不允許她後退分毫。
他身上裹挾了風霜的冷寒,秦不聞不覺打了個哆嗦。
季君皎微微蹙眉,卻是撬開秦不聞的牙關,長驅直入。
一時間,房間内便充斥着可疑的水聲與低低的悶哼。
季君皎掐着秦不聞的細腰,嗓音沙啞:“阿槿受了委屈,嗯?
”
最後一個語調微微上揚,帶着惱火又心疼的意味。
秦不聞吃痛,她被迫去承受季君皎落下的吻,嬌嬌地哼哼着,控訴着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