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傾顔甚至沒有聽清皇後和祁衡說了什麼。
滿腦子都是殷氏和齊王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之處。
那一夜在左氏祖墳,她聽得清清楚楚。
殷氏口口聲聲要齊王救出左傾月,甚至,不惜以口中的秘密為誘餌。
殷氏的軟肋,必是左傾月無疑。
若她是殷氏,定會告訴齊王,密鑰在左傾月手中,讓他想辦法帶着左傾月離開。
左傾月被林家謀逆案牽連,不日将會随林家流放,隻要齊王能順利逃出天陵,想在半路上将人劫走,根本不是難事。
隻是,殷氏的話,齊王會信嗎?
“顔顔?
”連棠貴妃都察覺左傾顔神色不妥,憂心忡忡地喚了她一聲。
左傾顔神思飄忽,沒有應聲。
齊王若是不信,又該如何?
忽然,她的心猛地一沉。
若不信,齊王會不會在離京前親自探一探定國侯府,尋到密鑰的下落?
左傾顔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臉色陡然煞白。
腦子裡嗡嗡作響。
今晚皇帝宣她入宮謝恩,齊王不可能不知道,她一離開,定國侯府定會抽調暗衛保護她入宮。
那也就意味着,今夜定國侯府的防衛,最是薄弱!
“顔顔,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她隐隐顫抖的手,也吓着了棠貴妃。
左傾顔顧不得皇後和祁衡還在場,拉着棠貴妃急道,“齊王,齊王很可能會到定國侯府去!
”
“你說什麼?
!
”棠貴妃瞳孔驟縮。
齊王去定國侯府,自是為了那把還沒出現就被争得頭破血流的前朝密鑰。
今晚外面和宮裡都不太平,以她對老侯爺的了解,他老人家對左傾顔極近疼寵,今晚至少調遣了超過三分之一的暗衛護持左傾顔入宮。
“快,快通知燼兒!
”棠貴妃下意識喊道。
皇後聞言,發出一聲陰恻恻的冷笑,“雖然不知道齊王潛入定國侯府意欲何為,不過,若能借此除了那礙事的老頭子,倒也算賺了。
”
祁衡聽到她們的話也是心中竊喜,沒想到還能碰上這種好事。
他一揚手,身後的内侍猛地往前一步,攔在左傾顔兩人跟前,冷肅的目光殺氣凜凜。
棠貴妃勃然大怒,“皇後,祁衡,顔顔有了逆賊齊王的消息,你敢攔着我們,是想包庇逆賊,趁機謀反嗎!
”
棠貴妃把話說得極重,面紗上一雙冷眸寒光熠熠,閃着多年未現的淩厲殺意。
皇後在她陡然淩厲的眼神下,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就連祁衡也心中凜然,略微瑟縮了一番。
他沒想到,囚禁深宮十六年棠貴妃,竟有這般凜冽和氣勢,就猶如沙場上持劍力破千軍,血染黃沙的巾帼女将。
竭力繃緊下颌,祁衡說服自己對方隻不過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愣是沒讓自己露了怯。
“來人,棠貴妃和左傾顔隐瞞皇上中毒,意圖動搖國本,謀反作亂,被母後揭破後還想負隅頑抗,想來定是齊王黨羽無疑。
”
皇後唇角半勾,揚聲附和,“沒錯,先把她們抓起來,待皇上蘇醒,再行發落!
”
皇後懿旨一出,跟着衡王身後的内侍打了個響哨,門外走進來十幾個同樣衣着的内侍。
那些人腳步輕盈,看起來武功極好,想來是皇後和祁衡暗中豢養的死士。
“皇後娘娘,你這麼做,就不怕皇上醒來,廢了你中宮之位嗎!
”棠貴妃沒想到皇後竟這般豁得出去。
“中宮之位?
”皇後冷笑,“隻要有你棠貴妃在,本宮這個中宮之位坐與不坐,又有何區别,隻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傀儡罷了!
”
“今日天賜良機,本宮便趁機與你清算一番,這十數年因你而受的委屈和郁悶,就當是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
“你敢!
”左傾顔見皇後要動真格,柳眉倒豎,厲喝一聲,“開陽!
”
她一開口,蟄伏在養心殿外的左家暗衛也紛紛沖了進來,黃芪和蔣嬷嬷一左一右,将兩人護在身後。
殿中氣氛頓時凝滞。
皇後柳眉倒豎,難以置信睨着她,“左傾顔,你敢違抗本宮懿旨!
?
”
“難不成,你還敢讓定國侯府的暗衛與本宮的人動手不成!
”
左傾顔眉眼平靜,“皇後娘娘和衡王殿下趁皇上中毒昏迷,意欲逼宮,謀害皇上,我自然要率領定國侯府諸人保護皇上安危!
”
睜着眼睛說瞎話嘛,誰不會!
!
“左傾顔,你這是胡攪蠻纏!
”皇後大怒。
左傾顔唇角拉平,一本正經道,“你還滿嘴噴糞,盡說瞎話呢!
”
這時,喜新公公的身影急匆匆從寝殿跑出來,前頭鬧的動靜太大,他在後頭實在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皇後娘娘息怒,貴妃娘娘息怒,您二位實在不宜在養心殿大動幹戈啊!
”
“喜新公公,我們也是剛剛才得知,殷氏死前,在衡王的安排下見過齊王一面,齊王現在,極有可能趁定國侯府守備空虛,潛入侯府找他想要的東西。
”
喜新聽聞有了齊王的消息,臉上喜色乍現。
皇上因齊王逃獄一事,可是氣得好幾日吃不下飯了,中毒後的身體本就虛弱,被這一鬧騰,更是一病不起。
當下連聲道,“那得快些通知燼王殿下才是!
”
左傾顔卻搖頭,指皇後和祁衡字句清晰對着喜新道,“貴妃娘娘命我通知燼王殿下,可是皇後和衡王非要攔着不讓離宮,我懷疑衡王與齊王私底下有勾結,想要趁機暗害皇上,謀逆犯上!
”
喜新瞳孔驟縮,俨然是将左傾顔的話給聽進去了。
“左傾顔,我看你是想找死!
”
喜新是皇帝身邊最得力的内侍,祁衡生怕喜新真将左傾顔的話聽進耳朵裡,決定不再給她繼續作妖的機會。
手一揮,兩名内侍如敏捷的豹子撲向左傾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