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月臉上難以抑制露出歡喜之色。
若說笛莫塵十六年當真來過天陵,那侯爺極有可能就是他救下的!
畢竟,笛莫塵與主子自小相識,與侯爺也是莫逆之交,這也是為何主子決定對外求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想來,侯爺也一樣!
“可是這些年,侯爺為何從未與左家人聯系過?
”
左傾顔神色複雜道,“他和笛谷主說不定都以為,母親已經......”
闵月怔然,眉梢上難得的喜色瞬間散去。
“都怪我......”
她突然擡手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左傾顔吓了一跳,連忙抓住她另一隻手,抑聲喝道,“月姨不可!
而且你别忘了,這裡是軍營!
”
闵月沒敢再動,卻紅了眼。
“若非我蠢鈍不堪,固執己見,笛莫塵和侯爺說不定已經救下主子,侯爺和主子現下也不會......”
左傾顔打斷了她,“當時的情況複雜,母親那麼做也是萬般無奈之舉,本就不算妥帖。
凡事總有萬一,要怪也該怪那拆散我們一家的始作俑者,怎能怪你!
”
“而且,當時狗皇帝已在殷岐和杭春山等世家扶持下坐穩了皇位,天陵城重兵把守,皇宮更是守衛森嚴,即便是你将消息送到,也未必能救出母親,最後的結果,無非是魚死網破。
”
她用力握住闵月的手,“月姨,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該慶幸的是,他們還有團聚的機會!
”
闵月雙目含淚,用力點了點頭。
沒錯,隻要活着,就有機會!
闵月暗暗發誓,就算是舍了她這條命,也定要找到侯爺,救出主子,叫他們一家團聚!
......
神策軍連日趕路,速度算不上快,但對于一支兩萬餘人的軍隊來說,已經不慢。
每到一個城鎮,左傾顔都會讓凜羽他們到集市上采買一部分藥材,不知不覺,囤積的藥材也不少了。
買藥的錢,都是左傾顔從戶部那群老綿羊身上薅下來的。
事實上,即便北境瘟疫的消息傳開,藥材價格有所上漲,卻也遠遠未到左傾顔向殷岐開出的那般天價。
一路囤積藥材的成本,算起來還不足殷岐那箱子銀票的四分之一。
當初大哥将一半的銀票送去西境給二哥,剩下的一半都交給她,便是想着方便她一路買藥,支援北境。
“小姐,前面就是陽城了。
”
夕陽西下,黃昏沉暮。
立在郊外距離城門不遠的地方,黃芪遠遠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商販,還有服飾相貌膚色都與東陵人差異極大的異國人,臉色難掩興奮。
陽城是西境和北境通往天陵的交彙地,這裡商業流通,銀莊酒樓驿站林立,十分熱鬧繁華。
左傾顔笑道,“你喜歡這裡的話,待會兒凜羽去買藥,你跟着他去逛逛吧。
”
黃芪第一次出遠門,平日裡沉着穩重的性子,難得對一個地方如此神往。
“不要不要,我留在小姐身邊,哪也不想去。
”黃芪深知自己的使命,堅定地搖頭。
“我在軍營裡哪也不去,沒有危險,你安心去吧。
”
見黃芪還要說話,左傾顔闆着臉道,“本小姐命令你,去給我挑些陽城好吃的糕點美食回來,快去!
”
凜羽和幾人已經租好了裝藥材的拖車,催促着道,“小姐都這麼說了,你就跟我們走吧。
”
黃芪這才跟着凜羽離開。
這時,葉輕已經下令原地紮營休整。
幾個校尉連着幾日輪流與葉輕切磋兵法布陣,亵褲都快輸沒了。
當中有輸了不服氣的人,瞧見凜羽他們又進城閑逛,忍不住發起牢騷。
“不愧是武義侯府的親信,這待遇跟咱們這些人可沒得比。
”
話一出立馬有人附和,“可不是嗎,回回進城買藥都趁機吃喝玩樂,他們哪裡是去救災的,分明是出來雲遊天下的吧!
”
“行了陳添,蕭将軍都沒說什麼,你們都少說兩句。
别讓蕭将軍難做。
”
有人聽不下去出聲阻攔,叫陳添的校尉卻将目光轉向獨自往營帳走去的左傾顔。
“你們看見那軍醫了沒?
”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彙聚到左傾顔身上,下意識問,“怎麼,你有病?
”
“你才有病!
”陳添擡手往他後腦勺一拍,揚了揚下颌道,“我說你們這般人就是見識少。
那軍醫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女的!
”
“你說什麼?
!
”
衆人不由抑聲驚呼。
“葉将軍竟敢把女人帶進軍營,還一路跟着去北境?
”
陳添冷笑,“何止是她,剛剛最後上車的那個,也是女的。
”
“我每天晚上都看見軍醫單獨進了葉将軍的營帳,還裝模作樣拿着個藥箱。
原來治傷是假的,春風一度才是真的!
”
陳添勾着唇,滿是惡意地譏諷,“說不定咱們葉将軍傷勢特殊,隻有女醫能治......”
一語未盡,幾人笑聲一片。
陳添眼底掠過一抹欲念,“走吧,哥幾個憋這麼久也挺傷的,讓軍醫也給咱們治治傷呗。
”
“啊?
這、這不好吧?
”剛剛出言阻止的人下意識拒絕。
“就是,就算是女人,那也是葉将軍的女人......”要是被葉輕知道了,指不定會公報私仇的。
陳添不以為意,“怕什麼!
他悄悄帶個女人出征,還敢鬧得人盡皆知不成?
這要是蕭将軍知道了,第一個跟他急!
”
這麼多年,蕭桡的性子他們都摸熟了,他向來軍紀嚴明,絕對容不得這麼傷風敗俗的事情出現在神策軍中。
他越想越覺得口幹舌燥,“天也黑了,咱們将那女的拖進林子裡,還不是想怎麼弄就怎麼弄,說不定,她吱都不敢吱一聲。
你們想啊,若是告訴了葉輕,葉輕還能要她?
”
幾人互看一眼,想起蕭桡的手段,還是搖了搖頭,“别折騰了,咱們好不容易能離開天陵上北境立功,我可不想功虧一篑。
”
任陳添三寸不爛之舌如何說,他們都擺手說不想惹事。
陳添見狀,呸了一聲,“一群孬種!
”
見左傾顔拐了個彎,朝葉輕的營帳走去,陳添嗤笑,“你們不敢就算了,哥幾個都散了吧。
”
那人對陳添也有些了解,忍不住勸道,“你可别亂來,要不然兄弟們也救不了你。
”
“知道了知道了,哥又不是沒見過女人,走走走。
”
夜幕降臨,蟬鳴蛙叫,林間天色更暗。
回帳營的路上,陳添深入密林,假模假樣小解。
不一會兒,悄然無聲的鬼魅身影朝他靠近。
“事情還順利嗎?
”
陳添喪着臉,“神策軍那幫家夥有賊心沒賊膽,第一條路走不通。
”
黑影默了默,遞給他兩包藥粉,“那就走第二條,這藥該怎麼用,你清楚的。
”
陳添不動聲色收好,才問,“林家人呢?
”
台子搭好了,唱戲的人不來也是白搭。
“人都到了,他們歇腳的地方離這不遠。
”
“早在上個鎮的時候,我就将病患用過的舊物暗中放進他們箱籠裡。
”
黑影聲音裡帶着詭笑,“這幾日林家的不少人都陸續病倒了,林染風急得團團轉,待會兒我找人透露神策軍這有大夫和藥,林染風定會找來。
”
陳添獰笑,“這法子不錯,就是不知咱們左大小姐還願不願意救她的舊相好。
”
“好好辦事,主子不會虧待你。
”
“請主子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