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78章 保大保小
是啊,
人做什麼事,都是夾雜着目的的。
惠嫔費了好半天的氣力搬來了長樂宮,她所圖又是什麼?
她不是來争寵的,若說要害宋昭腹中皇嗣,那她更應該躲得遠遠兒的,怎還會要求和宋昭同住?
此舉無異于自掘墳墓。
瞧惠嫔日日隻顧着吃喝玩樂,日子過得無憂無慮的,
機敏如宋昭,也是一點都不看透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想着若不是她心思藏得太深,那便是她本性就是如此。
對此,宋昭持着懷疑的态度,總歸還是提防着她的。
這日晚些時候,宋昭交代小福子,“你去給雲杉的庑房裡多奉一些冰,她傷口将将愈合,若是被汗浸了再生異變,反倒不好。
”
小福子連連應下,又湊近宋昭壓低聲音道:
“奴才昨日去浣衣局取娘娘衣裳的時候,已将娘娘吩咐之事辦妥。
且奴才去的時候,穎妃、雲妃、宸妃、乃至瑤嫔宮中的人,都去取了自家主子的衣裳,奴才并不出挑。
”
宋昭撩動着手邊冰甕氤氲而起的霧氣,神色淡淡地說:“這天氣悶熱成這樣,任她再美的人兒,身上也總要浮一層汗。
各宮各處自然是日日都要送衣裳去浣衣局的。
”
小福子眸色陰鸷,聲音發狠道:“她算計着想傷了娘娘和腹中皇嗣,又讓雲杉纏綿病榻這麼久,實在是黑了心腸!
隻盼着這次能叫她一屍兩命才好!
”
宋昭垂眸斥了一句,“這樣陰毒的話不要說,盡人事聽天命便是了。
這個月份即便生出意外,孩子早産個十幾日也能平安誕育。
隻是那位有心疾的能不能挨過去,可就另說了。
”
兩日後的傍晚,
皇後正在宮中禮佛,霜若急匆匆回宮來報,
“皇後娘娘,奴婢剛才從太醫院打探來了消息。
蕭貴人今日胎動的厲害,隻怕産期會提前,估摸着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
”
皇後取了三支香,擱在燭火上燃了,
“她要生就讓她生,反正生下來的也不會是個什麼好東西。
”
皇後表現的十分從容淡定,隻顧着燒香拜佛,連霜若瞧都不瞧一眼。
霜若從旁笑道:“是呢,皇後娘娘什麼都不用管,隻等着瞧好戲就是了。
”
皇後将香插入香爐中,
躬身祭拜之際,由于動作幅度略大,導緻鳳袍衣擺處墜着的東珠脫線掉落。
鳳袍衣擺距離地面很近,且皇後是站在墊子上的,所以東珠墜落并沒有發出聲響,
隻滾動了兩圈,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停在了皇後足邊。
上完香,皇後便苦笑着搖頭,
“這人呐,作孽做多了,定是會報應到下一代身上去的。
本宮就瞧着那蕭貴人,看她能......啊!
”
皇後說話間轉身欲回寝殿,
卻正正踩到了足下的東珠,腳底一滑直接摔倒在地。
晚一步就要攙扶到皇後的霜若都吓傻了,
“皇後娘娘!
您怎麼樣?
”
她撲到皇後身旁将她攙扶起來,卻見皇後捂着小腹,面色凄楚一味喊痛,
“疼!
本宮的肚子好疼!
”
霜若這才瞧見,皇後身下已經暈出了一片血迹來,她失聲高呼道:
“闫九德!
快去傳太醫!
皇後娘娘要生了!
”
她緊緊攥着皇後的手,安慰她道:
“娘娘您堅持住!
菩薩保佑,娘娘會母子平安的!
”
此話方落,
皇後方才插入香爐裡的香,便斷了香頭,煙灰撣滅在地上,散成了塵埃。
彼時,蕭景珩正在宋昭宮中陪她共進晚膳。
“皇上!
皇上!
!
”
江德順連滾帶爬地跑進來,丢了魂似的結巴道:“皇後娘娘要生了!
”
“什麼?
”
蕭景珩乍驚起身,“怎地這般突然?
”
他久坐之時猛然起身,一時氣血上湧隻覺眼前發黑,足下踉跄。
宋昭和江德順連忙将他穩穩攙扶住,
“皇上别急,臣妾先陪您去皇後娘娘宮中。
”
長樂宮距離坤甯宮不算遠,蕭景珩已經顧不上乘轎了,加快腳程就趕了過去。
但他還是吩咐要宋昭慢些緩些,坐着轎子前往。
宋昭比蕭景珩晚一步來到坤甯宮,
才到宮門外,她就聽見了裡頭不時傳出女人凄厲的痛叫聲。
那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宋昭也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小福子扶穩宋昭,定聲道:“娘娘仔細腳下。
”
宋昭一路入了内寝,掀開門簾之際,便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坤甯宮此刻已然亂了套,
宮人們端着熱水、毛巾,一個個神色匆匆進進出出的。
蕭景珩随手攔住一名宮女,問道:
“怎麼回事?
離着皇後的産期不是還有二十來日嗎?
怎會突然胎動?
”
那宮女急得都快哭了,“天氣悶熱,皇後娘娘為皇上祈福,一時體力不支,才會驟然胎動,導緻提前生産。
”
皇後宮中上下必然已經統一了口徑,
她們總不能告訴蕭景珩,是皇後自己不當心摔了一跤吧?
這讓蕭景珩聽着,未免會覺着皇後有着身孕還不穩重,拿皇嗣的事兒戲。
“那現在皇後情況如何?
為何叫喊聲如此凄厲?
”蕭景珩又問。
這問題宮女便答不上來了,
就在她支支吾吾之際,從内寝走出了一人。
宋昭一眼就認出,這是太醫院的婦産千金一科的聖手,周太醫。
他專攻千金一科,在這些女人的事兒上面,可比褚院判還要精通。
周太醫的臉色很是難看,
他甚至都不敢正眼瞧蕭景珩,
走到他面前便膝蓋一軟跪了下去,聲音顫抖地說:
“回、回皇上。
皇後娘娘因着是驟然胎動早産,皇嗣體大而宮口幽窄,所以才會導緻生産的過程異常艱辛。
眼看着皇後娘娘此刻已經力竭,微臣唯有給皇後娘娘下催産藥,才可保證繼續順利生産。
”
蕭景珩喝道:“那就快去!
”
“可這......”周太醫硬着頭皮繼續說:“可催産的藥物一旦用下去,必然會催使皇後娘娘心疾複發。
這個時候犯了心疾,很有可能會......”
他言至于此,倏地叩首如搗蒜,滿腔悲戚地說:
“皇上恕罪!
微臣鬥膽問一句,若皇後娘娘和皇嗣唯能保住一個,敢問皇上......是保大還是保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