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他家就是騷包
阿黎睜圓了眼睛,可細想一下,弄不好還真是。
畢竟,這兵符乃要物,所護送的人手又不會告知天下。
一旦前來咬鈎的是條蠢魚,追錯了靶子,鬧了烏龍,并非不無可能。
穆亦寒沉吟片刻,擡頭發問,“你們幾個回想一下,離京那日,和你們同路出發的,可還有什麼更為惹眼的要緊人物?
”
七八個黑甲軍将士,懵圈地看了看彼此,忽然想起些什麼,就一起點了頭。
“回國師大人,這還真有。
”
“那日屬下們是晨間出發,本想招搖一些,引來背後賊人注意,卻不想,有一個公子哥領着七八個家仆,威風得不行,也和我們一道出了北城門。
”
“那公子哥不光打扮得招搖,腰間還别了塊軍令,嘴裡話不要太多,一路都在說着雲城之事,确實比我等更惹人注意。
”其中一個黑甲軍,神色别扭道。
穆亦寒緊了眉間,“什麼,那人腰間還佩有軍中信物?
弄不好真會被錯認了。
”
“還同是往雲城來的,這般湊巧,可知是什麼人。
”他又冷聲問。
黑甲軍将士們思索一下。
有一個恍然點頭,“屬下有些印象,他們是從城南青龍巷出來的,說是姓蕭,應當就是已故威遠侯的旁支,家裡經商,還有着京郊最多莊子的那戶蕭家了!
”
提起蕭姓,穆亦寒頓時嗤之以鼻。
阿黎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哦,我知道了,應當是那位蕭蘭衣公子吧,就是在遼東營做都知,前陣子還在長白城立功,也被封為關外侯的那個。
”
穆亦寒揉開眉心,英俊的面容動了動,露出一抹嫌棄之色。
“原來是蕭家的,那怪不得。
”他冷聲哼哼,“蕭家人骨子裡就是騷包,哪怕是個旁支,都是花孔雀一樣的性子,招搖到軍令都要露在外頭,混淆了賊人視聽,真是壞本座大事。
”
聽到“騷包”二字,黑甲軍們愣了下,腦袋垂得更低了。
阿黎更是憋笑憋到肝疼。
說起來,這蕭家和穆家的恩怨,也是由來已久了,說一句相愛相殺數百年,那都不為過。
對于穆家人來說,蕭家就是處處顯眼,萬事争先的花孔雀。
而在蕭家人眼裡,穆家便是老練毒辣,無人情味的鷹隼。
不過想到這曾經的兩大世族,如今都已人丁凋落,阿黎又不免唏噓,微微晃了晃頭。
穆亦寒擡起眸子,重新拉回話茬,“事已至此,不管怎麼說,此計如今算是行不通了。
”
“阿黎,你這兩日在雲城周邊,打探一番,看看可有什麼蛛絲馬迹。
”
“至于其他人,姑且先回京吧,聽候宋國公安排就是。
”穆亦寒合上眼睛,倚在了金絲楠木軟座上。
……
傍晚時分,大柳村炊煙陣陣,碧粳米的香氣從村頭飄到村尾。
鄉親們得了這稀罕米,愣是在米缸裡看了三四日,才終于煮上一回,嘗個新鮮。
農戶們儉省慣了,不管有了啥好物,都講究個細水長流,舍不得立馬開動。
馮氏知道引兒要去看弟弟,便裝了十斤碧粳米,又包了兩壇鹹鴨蛋,挑了兩匹缥藍色的料子,給她拿過去了。
家裡這邊,晚飯是由李七巧張羅着。
李七巧系着水紅色的圍裳,正剁碎了豬腿肉、雞腿肉、去了背線的蝦仁和香菇丁,照着蕭老太給的食譜子,想學做一道豆腐皮包子。
說起來,她這兩日可是忙叨壞了,得了個菜譜子做寶貝,不僅時時琢磨着。
就連夜裡進了被窩,都要摟着這本東西,姜豐虎湊近都得挨一腳。
隻可惜,李七巧不識字,隻能等豐年、豐澤得了空,或是求着豐苗讀給她聽。
豐苗起初還想嘚瑟,故意開了讀上一篇,就得給二百文錢的“天價”。
結果被豐虎拿着爐鈎子,捅了兩下屁股後,就乖乖聽着二嫂差遣了。
這會兒,吳大夫來給蕭蘭衣把了脈,又換了一副好養傷口的創藥,剛從西屋出來。
路過這鍋台時,吳大夫餘光一瞟,那鼻子就堪比大黃,忍不住聞來聞去。
李七巧看出他心思,指了指菜闆子笑,“您老現在别饞,我在做豆腐皮包子呢,今個兒先蒸一鍋試試,要是弄好吃了,明個兒就多蒸兩鍋,給您福善堂送去。
”
吳大夫吞吞口水,“啥,油豆皮還能做包子呢,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
李七巧左手拿着豆腐皮,右手攪着餡料,“我也是剛在菜譜子上,才得知有這貴物呢。
聽說是南省那邊的菜,光是做餡的葷物就要三、四樣,可講究個精細吃法了。
”
吳大夫饞得不行,直拍手叫好道,“就你這手藝,要是有個全乎些的食譜,那還不得把菜做出花來啊!
那咱可說好了,明個兒我就在家等着了,你可不能诓我!
”
二人這邊在外屋說笑,小糯寶趴在裡屋大炕,小閑人一個,幹脆就推開半拉窗戶,翻着小肚皮,比劃着天邊火燒雲的形狀。
日頭西斜,不多時,姜豐澤就從城裡回來了。
他一進屋,就把施粥時得知的許家笑話,痛快地告訴了全家。
聽說許興來丢了大醜,馮氏他們都直拍巴掌,可算出了口惡氣。
姜豐虎振着拳頭,大笑道,“這法子好啊,他家是開門做生意的,這下名聲掃地,看以後誰還去光顧他家。
”
姜豐澤用力點頭,不過,又有些納悶道,“不光如此呢,聽說他還遭了個雷劈,現在吓倒在家,許府這一下午的工夫,就連請了三個大夫過去。
”
“雷劈?
”馮氏遲疑了下。
“城裡百姓都說,這是天譴來了,覺得老天爺長眼睛呢。
”姜豐澤半信半疑道。
馮氏神色發怔。
下午豔陽高照,不見陰雲也不見雨的,哪裡來的雷啊?
她似是想起什麼,眼睛睜大,趕忙掀開門簾,去瞅屋裡的閨女。
這會兒,小糯寶聽到外屋說話聲,正拍拍肚皮咯咯,牙花子都笑出來了。
可一見娘在瞅她,她又忙裝啥都不知道,一會兒玩玩被子,一會兒哄哄春哥兒,“忙”得跟小陀螺似的。
都說人一尴尬,就會找點事兒做,馮氏哪裡看不出貓膩,氣得進屋關門,點了點閨女小腦袋。
“娘不知你是咋弄的,但這麼吓人倒怪的事兒,你也敢弄,惹人懷疑咋整。
”她壓着聲音湊過來。
小糯寶躲開娘的視線,眨巴着大眼睛,“嗯嗯呀呀”的裝傻。
眼看馮氏還要再唠叨,她便趕緊指指小嘴,委屈巴巴地問,“啊呀,娘,糯寶餓啦,怎麼還不吃飯啊。
”
馮氏哼了一聲,怎會不知她在轉移話茬。
可嘴上雖然嗔怪,身子卻不聽使喚般,這就巴巴給閨女拿點心去了。
小糯寶捧着臉大的芝麻餅,笑嘻嘻地坐在炕沿上,一邊晃悠着腳丫,一邊噴香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