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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眼前的四丫頭,半晌後歎了口氣,“我當你是真的想通了,誰知道你竟然拿話蒙騙我呢!
”
三個時辰前,陸之遠親自趕到了白安縣大牢裡,在最後一刻将王頭子的命救了下來。
四丫頭此舉按理說是要受到很嚴厲的懲罰的,但念及四丫頭一家情況特殊,加上最後沒出什麼事,陸之遠和葉宗平的意思都是不去追究了,人是白芷的丫鬟,便又送還給她管束了。
再看到白芷的時候,四丫頭跪在地上低着頭一言不發,不管她問什麼,說什麼,她都是無動于衷的模樣,最後氣的白芷把她趕出去自己眼不見心不煩了。
這眼瞅着一下午過去了,白芷又不忍心,把她叫了進屋,見她還是這副模樣,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了。
“你知不知道私下毒殺人販按律是要重打一百大闆的。
”尋常的男人一百闆子都受不住,更何況是四丫頭這樣的姑娘,真要打了闆子,當時就得沒命。
“奴婢,奴婢知道。
”四丫頭嗓音頓了頓,很平靜地口。
“知道你還敢,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白芷想着若不是她及時将事情告訴陸大人,陸大人那邊又及時阻止了,這時候王頭子一旦死了,死丫頭得命也到頭了。
且不說這一百大闆怎麼過去,就是謀殺親爹這一條,她就得被外面的口水給淹死了。
“姨娘,奴婢不該騙您,是奴婢的不對,您要打要罵奴婢都沒有怨言。
”四丫頭說道。
“我打你罵你做什麼,你自己的命自己都不想要了,我難不成還能求你要命不成?
”白芷看着她這個态度神情也冷了下來。
四丫頭咬了咬唇,她擡眼看了白芷一眼又很快垂下了頭,“奴婢對不住您。
”
“你對不住的隻有你自己,我要是知道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性命,當時我就不會從黑虎手裡把你救出來。
”白芷冷着臉說道。
提起黑虎明顯四丫頭還是心有餘悸,臉色蓦地一白,但卻并沒有多說什麼話。
白芷氣過了之後自己平靜下來,她看着四丫頭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的?
”
雖然她和四丫頭接觸時間不長,但還是可以分辨出來,這個丫頭是個心思單純的,她上次說的話也不像是謊言。
那如今她突然做出要殺害王頭子得事情,這其中怎麼想都有些蹊跷。
四丫頭聞言面上有一瞬間的倉皇失措,她似乎是着急澄清一樣的搖頭,“沒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恨他。
他不配當爹,哪有這麼狠心的爹。
”她說着自己眼淚也掉下來了,跪伏在地上兩個肩膀一抖一抖顯然很是傷心。
白芷直覺她沒有說實話,可見她這樣又不好繼續追問,便讓人帶她下去好好看管起來,等她心情平複下來再說。
四丫頭被帶下去之後,小瓶兒在她面前跪下去了,“姐姐,四丫頭是我帶着的,她現在做出這種事,差點給您惹了麻煩,都是我管教不利,您罰我吧。
”
白芷伸手扶她起來,笑道,“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又不能掰開她腦子看看裡面裝了什麼不是?
”
小瓶兒聽她這樣說,便知道并沒有真的生氣,心裡也松了口氣,她現在越來越覺得她這個姐姐身上越來越有種氣度了,讓她說也說不出清楚,可偏偏又是真實存在的。
若是非要形容,那就是跟陸大人越來越像了,即使什麼話都不說,隻是安靜的坐着渾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來。
四丫頭的事情總算沒有惹出實質性的麻煩,但卻有另外一件事讓陸之遠很是頭疼。
一直喊着自己是冤枉的王頭子,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突然認罪了,他承認是自己見錢眼開殺害了何小姐,搶走了她身上的财物。
兇手認罪原本是件好事,可這人若是替他人頂罪的可就不好了。
“怎麼樣,他怎麼說的?
”陸之遠見葉宗平回來,伸手給了他一杯茶水。
葉宗平搖了搖頭,沒去接茶杯反倒是直接拎起了桌上的茶壺仰頭就猛灌起來。
他喝了大半壺茶水之後這才那袖子抹了抹嘴巴,“我這嗓子差點就冒煙了。
”
王頭子突然招人了殺人,作為知縣大人的葉宗平自然要親自去審問,關于王頭子如何殺人的細節,關于他怎麼将何小姐騙到那胡同裡,關于兇器扔到了哪裡等等問題都要去詢問。
“還能怎麼樣,一問三不知呗。
”
葉宗平之前也不相信王頭子是真的兇手,但案子隻要一日未破各種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今日他去審問王頭子才算是徹底确定了他真的不是兇手。
據王頭子交代,他是一路尾随着何小姐到的案發的胡同裡,見到她孤身一人站在那裡,便動了歹心。
原本他隻是求财沒有想過傷人性命,可不曾想何小姐并不願意将銀子交給他還說要告官,當時他一個着急便用刀子捅了何小姐一刀。
後來看着何小姐倒下去他又害怕了,急匆匆搶了财物跑了。
王頭子交代的事情聽起來并沒有什麼問題,可若是細想問題也不小。
第一,何小姐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那條行人稀少的胡同口,又是誰叫她去那裡的。
第二,何小姐被殺時候并沒有進行過反抗,若是王頭子下的手,為何沒有任何反抗?
第三,兇器還沒找到。
葉宗平原本想着王頭子理應是知道些内情的,還想從他這邊找到突破口,可沒想到王頭子卻是個一問三不知的。
這些疑點他都不知道,問他兇器在哪裡,他說随手扔了,至于扔在那裡又記不起來了。
“明擺着是要替人頂罪了。
”葉宗平也歎了口氣同時更多的是怒火中燒,“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公然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用手段。
”
王頭子那種人,若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承認是自己殺害何小姐的兇手。
可王頭子從事發開始就一直被關押着,尋常人根本就見不到面嗎,更不要說是傳遞消息給他了。
可如今他突然改變心意,必定是有人給他傳了什麼話。
“你是懷疑四丫頭?
”陸之遠聽完他的分析,心中也懷疑上了四丫頭。
畢竟在她去看望王頭子之前,王頭子一直是能吃能喝的模樣,可自從四丫頭去了之後,王頭子整個人就變了,不說别的就是飯量就比平時縮減了一大半。
“她應該是和王頭子說了些什麼,不然依照王頭子的性格,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認罪?
”葉宗平說道。
陸之遠點了點頭,他和葉宗平就着案子又讨論了一番之後,這才起身來到了白芷的院子裡。
白芷見他來了,面上情不自禁地便露出了笑意,咧着嘴巴露出一排白密的小牙,她一邊很自然的伸手挽着陸之遠一邊往屋裡走,“您今個這麼早就回來了?
”
“你那個丫鬟呢?
”陸之遠問道。
白芷想着應該是問四丫頭的事情了,便道,“我讓人給看管起來了,現在人在廂房裡關着,您要是想見她,我這就讓人給帶出來。
”
“先不用了。
”陸之遠搖了搖頭道。
“我也覺得用不着,這個四丫頭跟吃了秤砣一樣,一口咬定何小姐是他殺害的,和他人無關。
進了屋子,兩個人坐下來說話,丫鬟奉茶之後便退出去了。
白芷接續道,“我覺得四丫頭心裡有事,我今日試探着問了一句是不是有人指使她,她雖然極力否認,可神态卻出賣了她。
”
她自己将猜測說着,那邊陸大人便安靜的聽着她說,罷了白芷才發現陸大人從剛才到現在沒說上五句話,基本都是她自己在說。
“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白芷有些心虛,畢竟她沒查過案子,這都是屬于自己瞎想的。
“不是,我是覺得難得你也有肯動腦子想事情的時候,很是難得。
”陸之遠笑了笑,倒是真心地誇獎她來着。
白芷卻不高興了,嘴巴撅的高高的,很是受傷的表情,“您這話真是太過分了。
”
陸之遠喜歡逗她玩,每次逗得她欲哭無淚或者直跳腳的模樣便覺得格外的有意思,他伸手将還在準備鬧脾氣的女人摟到了懷裡,拿着下巴在她柔軟的發絲上面蹭了蹭,“嗯,是我過分了。
你一直都是聰明可人的。
”
白芷琢磨着聰明她是肯定有的,可人也沒問題,想着便又覺得很高興了。
“好了不跟你鬧了,說點正事。
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兩人說笑了一陣子之後,陸之遠開口說道。
“嗯?
”白芷仰頭一臉迷惑的看着他,下意識的道,“不會又去逛青樓吧。
”
“想得到挺美。
”陸之遠觑了他一眼,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我都沒見過哪家女人整天想着逛青樓的。
”
白芷面上有些讪讪的,着實是不太好意思,便拿着腦袋往他懷裡鑽去,“您不準取笑我,上次明明是您需要我幫忙我才去的。
”
“嗯。
”陸之遠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拍了拍白芷的肩膀,溫聲道,“趕明個你幫我套套四丫頭的話,看她認不認識秋心。
”
“還有她去探望王頭子的時候,我聽獄卒說待了有兩盞茶的時間。
我要知道她和王頭子見面都說了什麼,怎麼會讓王頭子突然改變了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