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簡醉安含笑的眼眸卻始終萦繞在祁煜的腦海裡。
他突然往綿軟的被子上捶了一拳,咬牙切齒地。
“可惡,居然就這麼走了。
”
祁煜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腦後,床頭隻有一盞微弱的橘子燈在亮着。
在微弱的燈光中,祁煜睜着眼睛,目光直視着天花闆,腦子裡卻一直在想着簡醉安離去時說的那句話。
面對女孩含笑看過來時說的那一句話,他的心竟然那麼輕易地就動彈了。
簡醉安說:“祁煜,我賭你會更在意我。
”
他眉目間有點煩躁,不僅是因為簡醉安說的這句話,更多的是擔憂。
他怕是自己誤解了她的意思。
畢竟簡醉安這樣腦回路異于常人的人,偶爾說出的話會讓人想太多也是正常的。
祁煜呼出一口氣,閉上眼,如此寬慰自己。
“...靠!
”
他猛地坐起身,盤着腿,神情陰郁。
“說話說一半就跑了,這都是誰給她慣出來的臭習慣。
”
祁煜垂下眼,在半室幽暗中看着自己的右手。
五指張開,又合攏。
他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在墨色下洗禮過的眼眸,如同深淵一般,仿佛要将人引入無盡黑暗。
與他共沉淪。
滿室靜寂,柔和清亮的月色出現在窗口,灑進一地薄紗。
祁煜坐在床上,思緒漸漸飄散。
一開始想到的是年幼時簡醉安被他嫌棄卻還是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後,眉眼柔和了些。
後來又想到小醉安即使生氣到哭得臉上都是淚迹也還是别别扭扭地坐在他旁邊自己玩,沒忍住笑了下。
等把小時候那些已經開始有些模糊的記憶回溯一遍後,祁煜歎了口氣。
簡醉安到底是真呆還是假呆呢?
這是個問題。
他其實有點察覺到了,簡醉安的不同。
明明以前怕他怕的要死,雖然礙于面子還是梗着脖子跟他對着幹,但是還是能看出來一點她的膽怯。
但是從某一個時間點開始,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變了。
有些濡慕,有點驚訝,更多的是歡喜。
仿佛是盼望許久的什麼珍寶終于回到了她的身邊。
祁煜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耳垂,雖然對于自己把自己稱為珍寶有點莫名的羞恥感,但心裡更多的是隐秘的竊喜。
竊喜過後,又開始想起了之前那個問題。
他垂下頭,闆正的脊背懶散下來,雙肩耷拉着。
坐了好半晌,又躺回去。
看着潔白的天花闆,黑眸中閃過一絲無奈,還能是誰慣的呢。
可不就是他自己嗎。
這一晚,祁煜徹夜難眠,腦子裡斷斷續續地想着事。
一邊對自己這麼優柔寡斷的樣子不滿,琢磨着要不幹脆一點直接挑明。
一邊又顧慮着簡醉安是不是說着玩的,怕把現在相處時那點微妙的平衡給打破。
如此,祁煜在第二天起床時,眼中布滿紅血絲,懶散又倦怠的打着哈欠也是能理解的了。
但是,真的能理解嗎?
祁煜從她身邊經過時,簡醉安的眼角抽了抽,不敢相信精神狀态這麼萎靡的人偷摸地跟祁煜身後同樣是打着哈欠但明顯精神很不錯的祁墨對了個眼神。
簡醉安:‘你哥怎麼了?
‼(•''╻''•)꒳ᵒ꒳ᵎᵎᵎ’
祁墨搖搖頭:‘不知道耶。
╮(‵▽′)╭’
簡醉安皺了皺眉:‘沒睡好?
(●︿●)’
祁墨攤攤手:‘這個要問狗子。
╮(‵▽′)╭’
簡醉安:‘(◦˙▽˙◦)’
祁墨:‘٩(*´◒`*)۶’
祁煜放下水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的那一聲,成功地讓他身後正緊張交流的兩個人抖了抖。
“你們搞什麼鬼?
”
祁煜回頭看他們,見兩人臉上都有點小心虛,不禁皺了皺眉。
這該不會又是背着他交流幹什麼壞事吧?
見祁煜突然回頭,兩人瞬間拉開距離,站的筆直,同時搖搖頭。
“沒有,不是,我們沒說話。
”
“是嗎?
”
簡醉安禮貌尬笑:“是的呢,祁煜。
”
祁墨燦爛尬笑:“真的呀,哥哥。
”
祁煜對二人略顯尴尬的演技不作評價,嗤笑一聲。
拿上被随便丢在沙發上的書包,對簡醉安道:“還不走?
要我請你嗎?
”
怎麼一大早那麼兇啊?
簡醉安皺了皺鼻頭,朝他背影做了個鬼臉。
沒想到祁煜正好回頭,趕忙換上禮貌的微笑,并問:“怎麼了?
”
幾秒詭異的沉默。
“...沒事。
”
祁煜頓了下,繼續往外走。
看上去是沒看到的樣子,不然也不能那麼淡定。
簡醉安舒了口氣,對祁墨揮揮手,“那我們走喽,墨墨,晚上見。
”
祁墨點點頭,笑着朝她揮手,“姐姐再見呀,晚上來我家吃飯哦。
”
“嗯...好的。
”
且不說晚上能不能去祁煜家吃飯,光就是現在,簡醉安都有點慌。
祁煜在前邊走的步伐又急又快,光從背影都能看出來他的焦躁。
簡醉安自覺不敢在大早上再買一個容易惹發怒火的時機去招惹祁煜,于是也不作聲,小跑着跟上他。
聽着後邊持續傳來的腳步哒哒聲,祁煜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在睜開時,眼神清明。
在人群擁擠的熱鬧街邊,周邊盡是人,大道上的車流卻不擁擠,有條不紊地。
身邊不斷路過打扮精緻又步履匆匆的白領,鍛煉回去的老年人和要去上學的小朋友們。
在人流之中,祁煜的思緒持續發散,一晚上沒睡的煩躁壓上心頭,腳步也漸漸慢下來。
他猛地轉過身,對着往自己撞來的簡醉安挑了挑眉。
“問你個事。
”
簡醉安往後退了一步,揉着撞到祁煜胸口上隐隐作痛有些發紅的鼻頭,眼中出現點應激性的淚花。
有些鼻音,問:“什麼呀?
”
祁煜心裡沉了口氣,神情正經起來。
“你是不是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