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君子世有雙

　　“都說江南多才子，也不知道今日前來的江南才子們都是什麽模樣。
”薑慕錦美滋滋地吃著從江淩手裡搶來的，桔子味兒的飴糖，興緻勃勃道。

　　姐姐這麽一說，京畿路的“小才子”薑四郎不幹了，“江南讀書人愛顯擺，好出風頭跟人比文鬥詩，文章寫得多，所以才名聲大。
江北讀書人內斂，才不外露，文章寫得少而精，可論起才子一點也不比江南少……

　　薑慕錦瞪了一眼弟弟，“江南山水養人，才子多眉清目秀……”

　　薑四郎立刻辯回去，“江南再好山好水，才子再眉清目秀，大周第一美男子也在江北咱們家裡！
”

　　薑慕錦被弟弟懟得啞口無言，薑四郎獲勝，轉頭看著和至得意地笑。
和至站在江淩身邊，樂呵呵地吃糖不說話。
若算起來，他也是江南來的，雖然謫仙很好，但他也不能自貶家鄉父老不是？

　　江淩卻道，“父親姿容天下獨絕，無人能出其右。
若咱們以父親為標準看待旁人，未免有失公允。
”

　　“就是！
”薑慕錦得了江淩撐腰，氣勢一下就漲了起來，“二伯是謫仙，不能拿江南的才子們跟萬歲親口封的謫仙比！
”

　　薑四郎衝著姐姐吐了吐舌頭，轉頭與江淩商量道，“淩哥，我能去清虛觀玩嗎？
”

　　江淩點頭，“去吧。
”

　　姐姐已經訂了親，薑二郎對江南才子也沒什麽興趣，“我跟你一塊去。
”

　　薑留問和至，“你不去玩？
”

　　和至搖頭，“我師父說讓小道仔細觀一觀江南才子們的面相。
”

　　薑留一下就來了精神，“你能看出他們哪個有狀元才嗎？
”

　　和至搖頭，“小道還沒這個本事，隻能看出他們是否有病。
”

　　薑留對他們誰有病一點興趣也沒有，隻能趴在桌上用手指頭畫圈圈，“爹爹什麽時候來啊……”

　　薑留的話剛說完，書秋便跑了進來，“姑娘，來了，來了！
”

　　薑留立刻跳了起來，轉身跑到雅間外，扶著欄杆往下張望。
薑慕燕和江淩也跟著走了出來，站在薑留左右兩邊。

　　劉君堂入京的消息早就在康安城吵得沸沸揚揚，今日雖還沒到飯點，風華閣內已座無虛席。
外邊跑進來送信的小廝一個接一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風華閣門口，等著一覽江南才子的風采。

　　薑留見劉君堂還沒進大堂，便轉身跑進雅間，推開窗戶向路上張望，興高采烈道，“在哪兒！
”

　　遲了一步的江淩被薑慕錦擠到了一邊，不過他個子高，可以站在薑留身後向外看。

　　豐邑坊寬敞的十字正街上，一群人追著一長串馬車湧了過來。
薑慕錦咯咯笑道，“三姐、六妹你們看，若馬車再掛上紅綢，真跟送親的隊伍一模一樣了，不知新娘子劉君堂在哪輛馬車上。
”

　　可不是麽，薑留也跟著笑了起來。
江淩看了三姐一眼，認真道，“便是成親的隊伍，劉君堂也該是新郎官，而非新娘子。
”

　　薑留仰頭向後望，“哥，你很欣賞劉君堂？
”

　　溫暖明媚的陽光照在妹妹仰起的小臉上，她臉上細細小小的絨毛和發亮的眸子泛著溫暖，江淩的心都跟著熱了起來，他扶住妹妹的後背，笑道，“劉君堂是江南東路的解元，與大哥同歲，才學卻在廖大哥之上，不論他模樣如何，我對他都很欽佩。
”

　　是啊！
劉君堂不光長得好，年紀輕輕就中舉了，還是江南東路的第一名，她們的準二姐夫廖傳睿才是京畿路的第二名呢。
薑留望著哥哥，信心十足地道，“哥，你一定會比劉君堂更早中舉！
”

　　“表哥——”

　　薑留低頭向下看，發現馬車已經到了風華閣門口，一個頭戴粉色絹花的小姑娘在車邊歡呼著。
車簾挑開，一個身披紅色披風的男子從車內鑽了出來，那小姑娘歡喜地跳著腳，“表哥，表哥！
”

　　男子跳下車，爽朗笑道，“兩年不見，梅表妹長這麽高了。
”

　　“表哥！
”萬眾矚目之下再見到表哥，趙如梅激動得隻會喊表哥了。

　　看街上百姓盯著男子有些發愣，薑留也急切起來。
想必此人就是劉君堂吧，你倒是擡個頭讓咱瞧瞧啊！

　　“劉君堂劉公子——”跟薑留一樣著急的人不少，旁邊雅間裡一個小姑娘就忍不住喊了起來，聲音還不小。

　　劉君堂聽到聲音擡頭向上望，薑留正開心終於能瞧見人了時。
薑慕燕卻低聲道，“退！
”

　　退啥？
薑留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姐姐向後推了一把，砸進了哥哥懷裡。
江淩一手抱住妹妹，一手拉住了向後倒的薑慕錦，向後退了一步，躲開樓下眾人的目光。

　　薑慕燕低聲道，“若咱們不避開，樓下的人會以為是咱們喊的。
”

　　薑慕錦立刻道，“三姐說得對，和至你看到了沒？
”

　　趴在窗邊的和至轉過小腦袋，回道，“看到了，這位劉居士面色紅潤，沒病。
”

　　薑慕錦跺腳，拉住薑留的小胖手道，“六妹妹咱們快去外邊！
”

　　“好！
”薑留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要跟五姐姐到雅間外去看。
誰知她卻被哥哥抱著動不了，薑留擰了擰小身子，“哥！
”

　　江淩不想放手，隻道，“一會兒父親來了後，他定會過來拜見。
現在妹妹出去看，到時就會被他認出來了。
”

　　薑慕燕立刻點頭，“不必出去了，咱們在這裡等著父親來。
”

　　薑慕錦見出不去了，隻得問和至，“劉君堂長得怎麽樣？
”

　　“劉居士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長眉亮目，非短壽之相。
”和至評價道。

　　薑留乾脆問道，“他長得有我爹帥嗎？
”

　　和至立刻搖頭，“沒有。
”

　　意料之中又有些失望的薑留剛耷拉下小腦袋，薑慕錦的小丫鬟喜鵲便衝了進來，興奮道，“劉公子真得好生俊俏！
”

　　“留兒妹妹，你爹來了！
”站在窗邊的和至歡呼道。

　　爹爹來得真是時候，薑留用力推開哥哥，跟著五姐姐向門外跑去，憑欄向下望時，正瞧見爹爹與江南東路眾舉子站在風華閣大堂中說話。

　　不知說到什麽，薑二爺和劉君堂等人都轉頭看向薑留這邊。
薑留看清了劉君堂的模樣，腦中立刻冒出一句詩：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有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