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人生兩事需牢記
三郎這話說的實在是太對了,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握著筆寫檢討書的薑留心中卻毫無波瀾,她爹長得帥嘴巴甜,所以可以過得很好,長得醜嘴巴又笨的三郎還想跟爹爹一個待遇?
怎麽可能!
無比平靜的薑淩刷刷刷地寫著,他覺得爹爹這個想法很好,他得快點寫完,才能幫著妹妹寫。
薑慕燕咬唇,母親在世時,常因為父親賭錢夜不歸宿而傷神,賭錢是不對的,她前幾天真是被鬼迷了心竅,才跟著一起押注。
薑二爺挑挑眉,起身走到他大哥方才訓話的位置,學著大哥擺出一張嚴肅臉,道,“大嫂、三弟、三弟妹,你們繼續寫。
其他人都別寫了,聽我說。
”
他這樣誰還有心思寫,連陳氏和閆氏都放下筆,擡頭望著他,倒要聽聽他怎麽辯解。
薑槐依舊刷刷地寫,因為他寫完了自己的,還得給兒子寫一份呢。
薑二爺擡手掩朱唇輕咳一聲,才道,“我經常出入賭坊,不是因為好賭,而是因為賭坊內匯聚三教九流,消息最是靈通。
不信你們仔細想想,除了賭坊,我去的最多的是哪裡?
”
“酒樓、茶肆。
”薑二郎非常配合地答道,若說家裡他最羨慕的人,非二叔莫屬。
“二郎說得很對。
”薑二爺不像大哥,孩子們做得好了,他從來不吝誇獎,“這些地方都是人來人往之地,我去這些地方,是為了得到消息,疏通人情關系。
消息不通便閉目塞耳,遇事沒有人情關系,便沒人雪中送炭,隻會落井下石。
你們說,對不對?
”
“對!
”薑槐非常認同。
“對——”薑留也非常認同,在她看來,薑家能度過前幾年的艱難時期,爹爹的人脈起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其他人也高高低低跟著應了,陳氏雖然不滿二弟天天遊手好閑,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薑二爺接著道,“因去多了賭坊,見慣了你們今天見到的場面,所以我比旁人更明白癡迷賭錢的壞處。
我去賭坊都隻小賭,從不押家產借債賭錢。
正因我有這份定性,才能常在河邊走,從來不濕鞋……”
聽著爹爹侃侃而談,薑留擡起小胖手壓住眼睛,暗道爹爹飄了,飄了……
小四郎卻不認同二伯的話,“二伯,大伯說這次咱們家裡就數你賭得最大。
”
不是我,是我和你爹。
薑二爺笑眯眯地背著這口鍋,繼續道,“這次的確是我二十八年來,賭得最大的一次。
你們可知我為何敢賭?”
眾人搖頭,專注聽著。
“因為我下注的,是自己能中進士!
”薑二爺揮扇,慷慨激昂,“自去年正月至今,我苦練文武藝,深知自己能中進士,所以才敢下重注。
這一把是輸是贏,由我來決定。
所以嚴格論起來這不叫賭,該叫有自知之明!
”
“二哥說得對!
”薑槐立刻捧場,完全不提他和二哥把大部分錢押在郭靜平身上的事。
小四郎也被說服了,“二伯好厲害。
”
見薑三郎鼓起腮幫子,很不服氣。
薑二爺便道,“你們若有本事,讓全康安的賭場因你們開賭局,你們也可如此。
”
薑三郎的腮幫子立刻癟了,眾人……
薑二爺翹起嘴角,繼續給孩子們傳授經驗,“女孩兒家跟人玩玩葉子牌和投壺便可,不可沾賭。
但是,二郎、淩兒、三郎、四郎,你們幾個不同。
你們長大後出府行走,免不了被人拉去賭坊等上不得台面的去處。
無論在哪兒,你們都要牢記兩點:第一,我是什麽人、我有多少斤兩;第二,這話我說了、這事兒我辦了,後果我能不能擔得起。
”
“你們每次說話辦事之前,都要在心裡問自己一遍。
想明白了這兩點,你們稍有差錯,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薑二爺折扇輕搖,歎息道,“很多人就是不知道他是誰、有多少斤兩,一時衝動犯下大錯,再想回頭可就難了。
”
陳氏覺得二弟是在暗諷她這個當大嫂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臉色很難看。
薑二郎深以為然地點頭,薑淩的筆刷刷刷,寫出“自知之明”四個字。
薑留忍不住給爹爹鼓掌,爹爹說得太好了。
薑二爺說得滿意了,揮扇道,“繼續寫吧。
”
眼見著兒子寫完了,薑二爺剛張開嘴要他給自己寫一份,卻見他接過留兒的紙筆,幫留兒寫。
這小子!
薑二爺剛走了一步,卻聽二侄女小聲道,“侄女為二叔寫一份,行嗎?
”
薑二爺笑著點頭,“箏兒若還不累,就給二叔寫一份吧,二叔去給你買府門口的豆腐腦吃。
”
她在府裡跟透明人一樣,二叔卻記得她喜歡吃豆腐腦,薑慕箏的眼圈一下就紅了,拿過一張雪白的宣紙,認真為二叔寫檢討。
薑留顛顛走到爹爹身邊,“留兒也要。
”
“二伯,侄兒也吃豆腐腦,還要吃油果子。
”
“二伯,錦兒也想吃。
”
薑慕容也忍不住了,“二叔,我也來一碗。
”
薑二爺笑著點頭,“都有。
你們快些寫,寫完後咱們去你們祖母那裡吃。
”
“好——”小家夥們埋頭寫字,薑二爺搖著扇子出門,吩咐管事出去買豆腐腦後,便溜達去了後院,見母親和大哥正在喝茶聊天。
薑老夫人不再與長子埋怨大兒媳,而是將小兒子拉到身邊問,“出去這一圈,可覺得哪難受?
”
根據五勞七傷的說法,強舉重物最是傷腎,這讓薑老夫人揪心不已。
薑二爺沒事兒人一樣地笑著,“娘將針灸、草藥、藥酒都給兒用上了,兒一點也不難受,好著呢。
”
薑老夫人這才放心,說了會兒閑話後,孩子們一個個舉著寫好的檢討書衝了進來,待薑老夫人和薑松驗看訓話後,便放他們去吃東西。
最後來的是陳氏,她磨磨唧唧地走進來,慢慢挪到婆婆面前,小聲叫了聲,“娘。
”
薑老夫人耷拉下眼皮,沒吭聲。
陳氏跪下道,“兒媳知錯了,請娘息怒。
”
孩子們都在廂房裡,薑老夫人也沒說重話,便放她去吃飯。
便是這樣,陳氏還是覺得婆婆在孩子們面前讓自己沒臉,回到東院後坐在榻上抹眼淚,抹著抹著,想到自己討不回來的二百兩銀子,陳氏又忍不住哭了起來,直到丈夫回來,她才忍住,低著頭站起來。
薑老夫人沒跟她說什麽,但該說的話都跟兒子說了。
薑松看著肩膀直抖的妻子,歎了口氣。
“老爺……”陳氏蹭過來站在丈夫身邊,嚶嚶哭著。
薑松從懷裡掏出一遝銀票,放在桌上,“二弟和三弟這次押賭贏回來一千兩銀子,他們拿出來,給容兒辦嫁妝用。
”
什麽?
!
陳氏猛地擡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薑松平靜地道,“我本想將這些銀子交給你的,但是你辦下這樣的糊塗事,我便將銀票交給了母親。
母親卻又添了一百兩,讓我交給你。
母親說,若你連女兒的嫁妝都辦不明白,以後,這個家她也不敢交在你的手上。
”
陳氏百感交集,握住銀票嗚嗚地哭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