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臉來得猝不及防,謝邑頗為尴尬。
五年前……五年前大婚那晚,他好像的确說過這話。
他作為雲都唯一的王爵,娶了個最低等的商戶女,一場婚禮下來,不知道受了多少嘲笑,聲望下降,心裡憋着火兒,才會對她惡語相向。
都是紅色的衣服,都是一個人。
給他的感覺卻截然相反。
五年前是牆上的一灘蚊子血,五年後成了心頭的一塊朱砂痣。
“往事就不必再提了。
”
謝邑給自個兒找台階下,“以前确實是本王對你不夠關心,你跟本王回家,以後我們夫妻二人關上門好好過日子。
”
這樣的美貌,再加上這樣的财富。
他也不是不可以。
謝邑站起身,他沒有攝政王高,也就剛到一米八的樣子,身材偏瘦,有書生的清癯,文人的風骨。
步雲履,踩在厚厚的氈毯上,他走向自己名義上的正妃,想要牽她的手。
慕聽雪敏捷地後退一步,躲開了:“王爺自重。
”
謝邑不敢想信:“自重?
”
他牽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婦兒,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怎麼就不自重了!
“一代新人換舊人,您還是和離側妃關上門好好過日子吧。
”慕聽雪擺出明顯的拒絕姿态。
“衣服穿舊了她貼身,人用舊了她貼心。
”
覃嶺王不退反進,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王妃以為呢?
”
謝邑是聰明人,太明白此刻的處境了。
赈災的任務辦得不好,被晏太後和聖上斥責,災民大批量凍死餓死,朝廷的銀子又撥不下來,他已經陷入絕境,唯一能帶他脫離困境的,隻有眼前這個女人了。
離家那邊,也在使力氣,幫他在内閣周旋,另外給了四十萬兩銀子填補簍子。
但遠遠不夠用啊!
這個簍子,就是無底洞,别說四十萬兩了,四百萬兩都填不平。
“王爺沒穿過,也沒用過,怎知貼身又貼心,不過是你個人的臆想罷了。
”
慕聽雪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反正她是不會繼續甘心做覃嶺王的錢袋子,被他吸血了。
“你是怨我不圓房?
”謝邑唇角上揚,“雪兒,你放心。
”
“圓不了一點,我性冷淡。
”
慕聽雪打斷了他,嫌棄得很,是個帥哥沒錯,擱在21世紀娛樂圈也是能秒殺頂流的存在,但撩起來實在太油了。
謝邑:“……”
性冷淡這話,是一個女人能說出來的麼?
像話麼!
她怎麼能這樣嫌自己?
慕聽雪問正事:“和離書簽好了麼?
都拖那麼久了。
”
謝邑頭疼,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燒了。
”
慕聽雪淡定的很:“燒了沒關系,臣妾這裡還有。
”拉開了抽屜,十張一模一樣的和離書,遞了過去。
“你——”
謝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氣得心肝脾肺腎都在疼。
慕聽雪親自幫他磨墨,準備好了上号的狼毫筆:“這麼重要的離婚文件,肯定要存備份的啊。
來,别磨磨唧唧的,早簽早自由飛。
”
“你要飛去哪兒?
”
謝邑像是被戴了綠帽,憤怒控訴,“晏泱那裡麼?
别以為本王不知道,這些日子,你與他勾勾纏纏,來往甚密。
”
“你瞎哔哔什麼呢。
”
慕聽雪也怒了,爆了粗口,“我什麼時候跟攝政王勾勾纏纏了?
少污蔑人!
倒是你自己,娶了個美妾,樂不思蜀,還惡人先告狀!
渣男!
”
謝邑被罵傻了,怔愣在當場,不敢相信他那個唯唯諾諾的王妃,性格忽然間變得如此剛烈兇悍,跟母老虎似的跟他頂嘴、跟他吵。
還說他什麼……渣男。
“瞪着我做什麼?
眼睛大了不起啊,我挖了你的眼睛!
渣男還我千億嫁妝!
”
慕聽雪使出二指禅,向着謝邑的大眼睛就戳了過去。
“潑婦!
”
謝邑沒想到她會動手打人。
出身謝氏皇族,從小接受的是最精英的教育,自然是學過武的。
雖然武藝不精,上不了戰場,但他自問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下一秒。
“哎呦!
本王的眼睛——”
謝邑根本就不是對手,捂着疼痛不已的眼睛,縱身一退,想要溜。
慕聽雪可是武英級散打冠軍,有真東西的,溫室裡養出來的嬌貴花美男王爺,花拳繡腿的,還妄想從她手裡逃脫?
她從進這扇門起,就遣散奴仆,關緊殿門。
“想走?
呵,不可能!
”
謝邑已經跑到大殿門口了,被一隻白皙的小手,鷹爪般死死扣住了肩膀,往後一扯。
又給他扯回去了。
“你放開本王,慕聽雪,你個女土匪!
”謝邑頂着個熊貓眼,哀嚎着。
“這和離書你簽不簽?
”
“不簽!
”
砰砰砰——
慕聽雪立刻給了左三拳,右三拳,把帥哥錘成了鼻青臉腫的豬頭。
男人不聽話怎麼辦?
打一頓就好了。
“簽不簽?
”
“你打本王,你明明昨日去了攝政王府兩個多時辰才出來,還不承認與他有私!
”覃嶺王咬牙控訴,唇角溢出了血絲,聲音别提有多委屈了,“還從沒人這麼打過我。
”
“怎麼?
把你打爽了?
”
慕聽雪似笑非笑。
這死男人,還跟蹤她。
她去攝政王府,是帶孩子去上課,順帶給秦侯爺和益陽縣主的公子治了個病,竟被說得這樣不堪。
心髒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
謝邑花裡胡哨的俊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紅暈,惱羞成怒:“瞎說什麼!
”
“啊對,我是打你了,我家暴,不檢點,未婚先孕給你戴綠帽子;沒錯,我水性楊花,我這山望着那山高,覃嶺王妃這個位置已經不能滿足我了;啊對對對,我不止勾勾纏纏,我還嫖,待會兒你走了,我就去潇湘水雲閣,點三個美男,一個給我彈琴,一個給我唱歌,一個給我跳舞。
”
慕聽雪往桌子上一坐,像個女王一樣,媚眼如絲,紅裙妖娆,她輕輕勾起了覃嶺王的下巴,“我都這樣了,你還不簽和離書,謝邑,你賤不賤啊,就這麼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