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功補過麼?
小顔看了他一眼,見蕭肅的眼底的确充滿了歉意,這才發現他是真心誠意地在向自己道歉的。
他說的也有道理,兩個站的是對立面,說出來的話對方難免都會聽不慣。
不過,小顔還是覺得他今天晚上說的話實在過分了。
所以她沒有應話。
蕭肅生怕她真的一氣之下就直接走了,隻能将态度放低,輕聲央求着她。
“我向你道歉,你願意上車了麼?
”
小顔:“……”
她要是再生氣,那豈不是顯得她很小氣很矯情?
算了,反正跟他們也不是一路人,想到這裡,小顔便重新朝他的車走過去,蕭肅這才松了一口氣,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
醫院裡
安靜得隻有儀器發出的聲音,夜莫深像一座雕塑一樣,坐在床沿邊一動不動,目光始終如一地落在韓沐紫的臉上打量着。
忽然間,韓沐紫的睫毛動了動,像是要醒過來一樣。
一直沒有動作的夜莫深卻因為她睫毛輕輕顫動的這個動作而顯得有些激動,身子一下就坐直了。
韓沐紫昏睡了挺長時間的,所以睜開眼睛的時候,刺眼的燈光一下子讓她睜不開眼睛,她剛想适應這陣黑暗的時候,卻聽到吧哒一聲,室内的燈光被人關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盞昏暗的台燈,而且距離很遠。
她這才安心地睜開眼眸。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修長勁瘦的身影。
“醒了?
”
冰冷的男聲從頭頂傳來,韓沐紫清晰地看到了夜莫深俊美的臉,以及那沒有溫度的薄唇,吐露出冷冽的話語。
她嘴唇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全身都沒有什麼力氣。
下一秒,一雙大手托住她将她扶了起來,然後在她的後背墊了兩個枕頭,讓她靠在那裡靜坐着。
“喝杯水。
”夜莫深将一杯水遞到她的唇邊,示意她喝。
韓沐紫看着近在咫尺骨節分明的手,有些抗拒地搖過頭,不想喝。
“呵。
”夜莫深低笑一聲:“怎麼?
都沒有力氣了還想自己端水麼?
”
韓沐紫不說話,唇色蒼白但卻倔強地維持着那個動作。
夜莫深看她這副樣子,簡直被她氣到沒脾氣。
片刻後,他低聲道:“五年時間,我還以為你的脾氣會有所改變,沒想到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倔強,倔強能讓你讨到好果子吃?
”
“……”韓沐紫擡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他像是故意一樣,将水杯遞到她的唇邊。
“喝不喝?
”
想了想,韓沐紫還是喝了一口,反正她現在沒力氣,他想在這裡照顧她,那就随他吧。
見她終于乖乖喝水,夜莫深的心總算是不懸着了,這個女人的性子還真的是要強,都病成這樣了還跟他倔強,不過很顯然,她還是撐不了多久的。
大半杯水下肚,韓沐紫就覺得胃有些受不了了,眉頭輕擰着。
“可以了。
”夜莫深卻将杯子給拿開,然後放在了旁邊的桌面上。
“小顔給你帶了粥過來,喝一點?
”
聽到小顔的名字,韓沐紫倏地擡起頭來,望向夜莫深的眼神中帶着探究:“你聯系她了?
還是她來過了?
”
夜莫深眯起眼睛湊近她,呼吸幾乎跟她交融。
“這麼緊張做什麼?
”
“沒,沒有。
”韓沐紫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蓋住了所有的情緒。
她是緊張,她害怕小米豆會讓夜莫深發現,小米豆跟他長得那麼像,按照夜莫深的性子,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這件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韓沐紫還是決定好好保護小米豆。
可是……他就住在北城,這樣一來二去的,以後是不是會經常碰頭?
忽然之間,韓沐紫生起了一個其他的念頭,就是把小米豆給送到國外去讀書,或者去鄰市?
可小米豆那麼依賴着她,如果她把他送到鄰市的話,那他一個人應該會很可憐的吧?
更别說出國了,唉……還是不可取。
“在想什麼?
”夜莫深的聲音陡然傳來,讓韓沐紫猛地回過神來。
“難道,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莫深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似乎要從她的臉上找出什麼。
韓沐紫怔了一下,随後道:“夜先生覺得我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你盡管來尋好了。
”
她淡定的樣子倒是讓夜莫深愣了一下,随後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起身去打開小顔帶來的保溫盒,然後将裡面熬好的小火粥端到韓沐紫的面前。
“吃吧。
”
韓沐紫早就餓得沒知覺了,現下看到這碗白粥,也沒有什麼胃口,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來,然後道:“我不想吃。
”
聽言,夜莫深臉色微微一變:“不想吃?
”
她不答話,隻是将腦袋一擺,然後又想躺下去睡覺。
夜莫深看了一眼碗裡的白粥,了無生氣,的确很多人對這個味道吃不下,但她現在有胃病,除了喝這個米湯之外,她還想吃什麼?
“不吃,你想餓死?
”莫名的,夜莫深的語氣變得惡劣起來,他伸手扣住韓沐紫的手腕:“起來喝了再睡。
”
韓沐紫恢複了一點點力氣,所以便掙紮起來,一邊道:“你放開我,我不想喝。
”
“不喝你的胃受得了?
一天沒吃東西,你以為自己是機器人?
”夜莫深的語氣很不好,眼神也很淩厲,論本事,他還真的及不上眼前這個女人。
當然,是把人逼瘋的本事。
韓沐紫索性不答話了,隻是執拗地想将自己的手伸回去,可是力氣本來就敵不上夜莫深的,再加上生病,所以就更沒力氣了。
這樣的力氣對于夜莫深來說,就像是小貓一樣。
夜莫深本來是滿腔怒火的,可是手上傳來的拉力讓夜莫深愣了一下,然後低頭看韓沐紫的樣子,她躺在那裡表情認真嚴肅地想将自己的手拉回去,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
莫名的,心頭的怒火便熄了幾分。
然後,被一抹柔軟所取代。
夜莫深,你跟一個生病的女人在計較什麼?
生什麼氣?
她胃不舒服,肯定人也不舒服的,這會兒正是她耍性子的時候。
想到這裡,夜莫深的目光不由得變柔,聲音也輕了幾分。
“就起來喝一點,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