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皇子後,病弱嫡小姐掉馬了》第155章 155探望
第155章 155探望
沈清辭原是想撐著身子去見祖母的。
但她這模樣到底是讓秋娘和春芽放心不下,兩人說什麽也要將她攔了下來,讓她多休息這一日。
隻一日的光景,偏院裡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忙忙碌碌,不得消停。
周氏來過,帶著嫉妒和憤怒的沈清晚沈清蘭來過,給沈清辭裁剪嫁衣的繡娘們來過,李嬤嬤來過。
沈清辭如一具行屍走肉,閉著眼睛由著她們折騰。
在旁人看來,她身子骨本來就差,這次從將軍府回來,可能是受了風寒,病情又加重了幾分。
所以,對她這病怏怏的樣子,倒並不是特別在意。
唯有沈正朗有些擔心她的命撐不住,在婚期前就沒了,差人來探過幾次春芽的口風。
氣得春芽又哭了兩回。
對於那些不相關的人,沈清辭一點兒都不在意。
她還沒從祖母去世的悲慟中走出,所以連應付都懶得去應付。
足足熬了一天。
待到第二天,天色將晚,沈清辭再按耐不住,換了身夜行服,就準備出去。
怕這兩天事情多,周氏突然過來找她,她留了秋娘和春芽替她守著。
然後自己忍著一身的疼痛,偷偷的潛入了永安伯府,薑家。
薑家還是那個薑家。
唯一不同的是,往日裡的金碧輝煌,已經換成了一片素縞。
今晚一過,這些孝布就得收起來,哪怕家裡還有喪事,也得給天家的婚事讓路。
換成象征著喜慶的大紅。
沈清辭熟門熟路的來到了正堂。
院子裡靜悄悄的,連個護院都沒有不說,在她祖母的靈堂前,甚至連個守靈的人都沒有。
隻兩口棺木,兩盞白燭,零零散散掉在地上的紙錢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大的那口棺木裡,躺著最疼她的祖母。
旁邊那口,裡面放著她老爹的衣冠。
這些人倒是省事,一下子,兩場事情都操辦了。
沈清辭心中一片寒涼。
她自屋頂翻身而下,走到一側柱子前停住。
借著那粗壯的柱子做遮掩,縱然門口突然來了人,也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她。
一路跑過來,她早已經有些氣息不穩,心口的疼痛加劇,沈清辭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呼吸。
她強忍著淚意,轉頭看向上面的靈位。
待看見祖母名諱的一刹,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祖母明明答應自己要好好吃藥,好好將養身子,等她這邊事了,就帶著她離開這裡,她們再也不分開了。
可誰曾想……
天不遂人願。
沈清辭心痛如刀絞。
她恨自己,為什麽往日裡沒有多抽出時間來陪陪祖母。
為什麽總是肆意妄為,總是闖禍,惹了祖母生氣。
現在她懂事了,想要在祖母跟前做個乖巧的丫頭。
可是,祖母卻不在了。
一想到那兩個罪魁禍首,沈清辭心裡的恨意就像是潑了油的火苗,瞬間將她點燃。
她恨不得立即去殺了他們!
一時間,她的理智幾乎都要被這滔天恨意吞噬。
沈清辭下意識放在了纏於腰際的軟劍劍柄上,卻在下一刻突然感覺身後風聲一緊。
有人落在了他身後。
她被恨意蒙蔽了理智,竟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出來。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那人的手已經按在了她的手上。
隔著她的手背,按住了她即將出鞘的軟劍。
隨著那一縷清冷的幽香鑽入鼻息,那人熟悉的聲音也自耳畔響起。
“殺了他們就能解決問題嗎?
”
原本要一記反打的沈清辭驀地一怔。
盛庭燁冷淡疏離的眼神落在她已經哭紅的眼角。
“更何況,你現在殺不了他們。
”
“盛庭涇今晚就在前院,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他還給薑玉緻身邊撥了幾名高手,你根本近不得身。
”
也就是說,她剛剛若是衝動之下就這麽殺過去了,無疑是自尋死路。
沈清辭的理智也在這一瞬間回籠。
整個人涼了個徹底。
這時候,不遠處有腳步聲響。
盛庭燁松開了沈清辭的手,壓低了聲音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去。
”
他說的先回去,當然指的是槐樹巷的宅子。
沈清辭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縱然對祖母百般不舍,縱然對那兩人有萬般恨意。
但眼下確實不是最好的時機。
如他所言,就算她能直接殺了他們又如何?
祖母也回不來了。
而且,她才不要這對狗男女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她要他們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要將他們在乎的東西奪走,讓他們受盡苦楚和絕望!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沈清辭咬了咬牙,最後深深的望了一眼祖母的靈位,在心裡默默的同祖母做了最後的道別,這才隨著“林越”一起,趕在有人過來之前翻身上了屋脊,一路回到了槐樹巷。
大概都有傷在身的緣故,再加上兩人也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走得也是極慢。
平日裡不到一刻鍾的功夫,今晚竟用了兩倍有餘。
不知道是不是沈清辭的錯覺,她感覺今晚的宅子靜悄悄的。
雖然以前這裡明面上,裡面也就盧奎和一個不能動彈寡言少語的流蘇,隱在暗處的護衛都不會發出半點兒聲音。
但沈清辭卻覺得,今晚格外的安靜。
她走進去才知道,盧奎不在。
想必薑老夫人的死對他的打擊也大。
之前沈清辭那般鄭重的拜托了他幫忙,如今人卻不在了。
即使不是因為他,完全怪不到他的身上,但以這人的性子,多半也是要自責,甚至這段時間自覺沒什麽臉面對沈清辭的。
屋子裡就隻有青玉抱臂守在流蘇床邊。
這兩日流蘇的氣色又好了許多。
身上的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隻是聽青玉說起,因為盧奎這兩日加重了解毒的藥量,所以流蘇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恰好沈清辭來的這會兒,他才昏睡了過去。
沈清辭看過了流蘇,從屋子裡退了出來,原是要回去的,可目光不經意的落到屋子一角盧奎屯起來的幾壇子酒上。
有那麽一瞬,她想一醉方休。
不知道是不是洞悉了沈清辭的想法。
這念頭才從沈清辭腦子裡滾過,從出了薑家就一路沉默寡言的盛庭燁突然開口道:“可要喝酒?
”
最近太多的事情壓得沈清辭透不過氣來。
重重的打擊摧得她幾乎絕望。
所以,當耳邊有人提議“可要喝酒”,她心裡最後那一道防線也徹底崩潰了。
沈清辭心念一動,啟唇乾脆利落道:“好!
”
青玉很快從後廚找來了粗瓷碗,分別給沈清辭和盛庭燁倒了一碗。
盛庭燁擺了擺手,示意青玉帶著人都先退下。
這房前,屋外,除了一個昏睡中的流蘇,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盛庭燁舉起酒盞,神色冷淡,狀似隨意道:“一個薑老夫人,值得你傷心成這般模樣?
”
對面的沈清辭不知這是他的關切。
突然聽到這話,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他的盤問。
她手指勾著粗瓷碗,一臉悵然道:“之前同你說過,我同阿菀的關系很好。
”
“所以,約莫是愛屋及烏,薑家老夫人待我也是極好的。
”
這一點盛庭燁並不懷疑。
畢竟之前在那張關於秦嬌嬌的身世調查上,就有寫這一條。
薑家同秦家的兩位老夫人,對這兩人都是極好的。
也難怪她會這麽傷心。
他本是出言寬慰。
但從沒有安慰過別的人的他,說出口來的話,都像是在審訊。
再想著自己壓抑在心頭的苦楚,盛庭燁苦笑了一聲,擡手將粗瓷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沈清辭倒不像他。
她捧著粗瓷碗先是淺淺的嘗了一口。
不愧是盧奎私藏著的東西,果然是好酒。
入口醇香濃鬱,入喉不辣,還有一些回甘,越喝味道越好。
她隻喝了兩口,就忍不住看向對面將這酒當茶水似的,連灌了兩碗的人。
“林大人也有什麽煩心事嗎?
”
從今天一照面,沈清辭就感覺他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他以前也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渾身冷冰冰的。
但是,今日眼前的他給她的感覺好像更沉默了。
盛庭燁給自己斟滿,卻沒急著飲下。
他擡指一彈。
叮。
一聲脆響,碗中原本如一潭死水的酒瞬間蕩起層層漣漪。
像極了他的心。
如果不曾遇見她,該不會是現在這般。
這兩日,雖然他沒有刻意去打聽,但是關於將軍府的傳聞還是一字不漏的鑽進了他的耳裡。
聽說秦嬌嬌在騎馬場設下擂台,要與當日赴宴的青年才俊比個高低。
許多人都被她的氣勢給嚇退了。
好不容易有人鼓足勇氣上前,也逃不過都被她踹下了台去的下場。
最後,卻是姚丞相的三子,姚謙禮跳上台去同她打了個平手。
出身四大家族之一的姚家,其父親又是天下文官之首,這人卻一改眾人對文人雅士文弱的刻闆印象。
他雖謙和有度,但功夫造詣遠在秦嬌嬌之上。
據傳,他分明可以直接打贏了秦嬌嬌,卻還是顧及她的顏面,縱容了她的刁蠻無禮,同她打了個平手。
隻不過短短半天時間,這件事已經傳得滿城風雨。
將軍府嫡女要嫁姚丞相三子的消息,就連街頭巷尾的小孩子們都知曉了。
至此,盛庭燁再聯系沈清辭之前說的婚約,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怕是那姚謙禮就是秦嬌嬌父母替她擇的良婿。
念及此,盛庭燁心中苦悶更甚。
縱然連飲了兩大杯,依然壓不住心頭的苦楚和絞痛。
隻是,這都是他的猜測。
尚未得她親口證實。
垂眸看著眼前碗中的漣漪,盛庭燁漫不經心的開口道:“你要成親了?
”
聞言,沈清辭心頭咯噔一下,被嚇了一跳。
他怎麽知道!
難不成,她沈家嫡女的身份暴露了?
可轉念一想,應該不可能,自己都這麽謹慎了。
她腦子轉得飛快,很快就想到了再往前的那個晚上,自己中了盛庭涇的媚藥之後,那“醉酒”的狀態下說出來的話。
雖然當時整個人都是稀裡糊塗的,但當時發生的事情,她都還記著呢。
既然說出了口,此時也不好否認。
而且,這事兒本也就是她現在正犯愁的事情之一。
沈清辭喝了一口酒,苦笑道:“是啊,林大人可是想給我準備賀禮?
”
得了明確答案的盛庭燁呼吸一窒、
他嘴角微揚,不自覺的勾出一抹冷淡的笑意:“也不是不可以。
”
他垂眸把玩著倒滿了酒的粗瓷碗,“說說看,你想要什麽?
”
沈清辭也不知道他是開玩笑的,還是在認真的。
但她還是在第一時間開口道:“倒也不必林大人給什麽了,您隻需要將那銀鏈和墜子還我就是了。
”
聞言,盛庭燁心口一沉。
那根銀鏈子他就收在袖口。
原本是打算這次見了面就還給她。
以後兩人完全沒了牽扯才好。
可是,正當沈清辭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的眼神下意識的避了開去。
並攥緊了袖口,口不對心道:“那種廉價的玩意兒,難道我還隨身帶著不成?
”
“不知道丟去了哪裡,等找到了就讓人送還與你。
”
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沈清辭的肺都要氣炸了。
“你把它丟了?
”
她的小金庫鑰匙!
面對看似要暴走的沈清辭,盛庭燁不以為意:“難不成我還替你留著?
”
沈清辭:“……”
本就悲慟,這會兒被他這麽一氣,沈清辭想提刀殺人。
但到底流蘇還在這裡,指著盧奎治呢。
她壓下怒氣,“林大人,那東西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還請您務必幫我找到。
”
盛庭燁將藏著銀鏈子的袖口又緊了緊。
但面上,他不動聲色道:“我若替你找到了,拿什麽謝我?
”
沈清辭的拳頭都硬了。
那銀鏈子分明就是他搶去的,也是他弄丟的。
現在讓他找回了不是天經地義?
還好意思要她的感謝?
!
這人總有一開口就讓自己想要滅了他的衝動。
有那麽一瞬,沈清辭甚至覺得自己之前約莫是眼瞎心盲。
怎麽會對這麽惡劣的一個人動過心思。
她的後槽牙磨了又磨,忍了又忍,最後反問道:“大人想要怎樣的答謝?
”
盛庭燁不過那麽一說。
他發現他挺喜歡看她激將得炸了毛,想打他又必須忍著的小模樣。
這話倒是問住了他。
他壓下藏著銀鏈子的那隻手,表面雲淡風輕道:“那就等我找到再說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