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皇子後,病弱嫡小姐掉馬了》第104章 104負責
第104章 104負責
再次醒來,四周靜得可怕。
沈清辭動了動眼皮子,確定自己已經睜開了眼,可周圍又黑又靜,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到。
她的意識尚未完全回籠,鑽心的疼痛就自她四肢百骸傳來。
她感覺渾身上下都像是被石碾碾過似得。
也是因為這疼,讓她很快便完全清醒了過來。
雖然身上疼,但她沒死?
這是哪裡?
林越呢?
一連串的問題自沈清辭腦子裡冒了出來,她稍稍一動,才發現自己腰下還壓著一條胳膊。
沈清辭一個激靈,差點兒嚇得跳了起來。
因為看不見,稍稍冷靜之後的她下意識擡手順著那條胳膊往旁邊探去。
下一瞬,就摸到一張冷冰冰的臉。
不似之前光潔如玉,細膩如綢的質感,此時沈清辭指尖下的肌膚染了不少塵土,有些粗糲,還有些冷。
昏迷之前的場景一下子自沈清辭的腦子裡冒了出來。
在千鈞一發之際,是林越去而複返,回來救她,然後跟著她一起在天崩地裂的當口掉進了這裡。
沈清辭心底一沉,連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林越……你沒事吧?
”
回應她的依然是一片沉靜。
沈清辭整顆心都跟著顫了顫。
雖然不知道他最後為什麽會那麽做,但他確確實實救了她。
若因此而折在了這裡……
沈清辭一輩子也過不了這個坎兒。
她也顧不得自己到底是傷在哪兒了,掙紮著坐起身來,估摸著他的位置,擡手便要摸向他的胸口,想探探他的心跳。
誰曾想,她的指尖才碰到他身上的衣料,還沒等貼到肌膚,她的腕子突然一緊。
一隻大手突然箍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下一步動作。
那力道之大,完全沒有半點兒憐香惜玉的意思。
一如既往的……很林越。
但沈清辭這時候卻顧不得疼,顧不得計較,她甚至還要為這一動作而松了口氣。
“你沒死?
”
連她自己都沒有留意到,她的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欣喜。
盛庭燁松開了沈清辭的手腕,語氣跟平時一般冷淡:“死不了。
”
沈清辭放下心來。
她一邊小心翼翼的檢查自己小腿上的傷口,一邊好奇道:“這是哪裡?
”
盛庭燁沒吭聲。
雖然他以前也冷冷淡淡,不愛搭理人,但沈清辭總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隻可惜,四周一片黑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得不到回應,總是讓人覺得窩火。
沈清辭擡手推了推他胳膊,“你為什麽要救我?
”
話音才落,於黑暗中,沈清辭明顯感覺到對方呼吸一窒,但依然沒有下文。
沈清辭鬱悶不已。
這人說話的時候氣死人。
不搭理人,不吭聲的時候,更氣死人。
她哼哼了一聲,轉過了頭去,“不說算了。
”
“反正不管你是什麽原因,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
言罷,沈清辭開始摸索周圍。
她身下幾乎都是一些碎石枯枝,沒有什麽趁手的東西。
但好在她綁在手臂內側,用以防身的匕首還在。
沈清辭用那匕首將割了一截裙擺。
她的小腿傷得不輕,雖然血止住了,但不敢挪動。
四周黑沉沉一片,而且彼時特殊情況,沈清辭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了,就當身邊那位不存在。
她撩起褲腿,在黑暗中摸索著給自己包紮好了傷口,這才開始撐著身子,去探查周遭。
她忙個不停,而另一邊的盛庭燁卻格外的安靜。
因為黑暗,看不見,人的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格外靈敏。
他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聽到她的動靜,知道她在包紮小腿上的傷口。
也知道她起身在找出路。
倒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動不了。
他的一條腿被卡在了石柱中間,恰好兩頭有石墩墊著,否則的話,那樣千斤重的石柱當場就能將他的腿砸個稀碎。
他本就內傷加外患,再加上經歷了這麽一遭,身上哪有輕松了的。
沈清辭那句話,也不是他不想答,而是他自己都無從答起。
為什麽要救她?
盛庭燁覺得,自己怕是瘋了。
在那樣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身體本能,先他的腦子一步做出了反應。
折身去抓住她的一瞬,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
或許是因為心中的執念。
盛庭燁沉著,冷靜,理智的分析。
因為總是抓而不得,且屢次三番被她戲弄,所以抓住她成了他心中的執念。
一定是這樣。
得出了這個結論之後,他原本隱隱作痛的胸口驀地一松。
隻是,還沒等他緩過神兒來,卻聽沈清辭突然開口道:“林越!
林越!
”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清辭已經摸索著走出去了好幾步。
她發現指尖碰到的石壁都是規則,整齊的,不像是那種突然斷裂形成的岩洞。
而且,腳下的地面也都是有開鑿痕跡的石闆。
也就是說,這原本是一條藏在涼亭底下的密道?
涼亭被炸,他們從上面掉了下來,大難不死,就落到了這樣一個地方。
沈清辭朝前面喊了一聲:“喂——”
並沒有回聲,所以,這條密道不算太長。
可是,會通往哪裡?
沈清辭心裡沒底,也不敢貿然嘗試,便又折返了回來。
從一開始到現在,林越就隻應了她一句話。
以這人的性子,落在這樣的環境下,不大可能無動於衷。
沈清辭越想越不對勁,她不解道:“喂,你沒事吧?
”
盛庭燁沒吭聲。
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在同自己賭氣,還是在同她置氣。
更不知道這氣從何而來。
沈清辭就不是那種會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人。
但一想到對方是因為救自己才落到這般境地,她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你知道這密道通向哪裡?
”
這一次倒是聽到他冷淡回應了一句:“不知。
”
沈清辭也敏銳的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幾分克制和隱忍。
“你受傷了?
”
話一出口,沈清辭先忍不住自嘲了起來。
她都忘了,他本來就有傷。
要說她是個倒黴的,每次都能遇到他,那他這運氣也實在算不得好。
因為,除開頭兩次照面,後面幾乎每次他都是帶著傷。
以眼下這形勢來看,還一次比一次嚴重了。
盛庭燁沒吭聲。
直到聽見沈清辭的腳步聲在靠近,他才沉聲道:“無礙。
”
沈清辭才不信,若真的無礙,怕是早就起身來抓她了。
而不是躺在地上無動於衷。
四周黑漆漆一片,靠著聲音確定了他大緻位置,沈清辭才蹲下身來,朝他探出手去。
結果,她的運氣也太好了點兒,這隻手才一擡,就誤打誤撞的按在了他臉上。
她掌心下,恰是他高挺的鼻尖兒。
當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掌心的一瞬,反應過來的沈清辭當即鬧了個大紅臉,瞬間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縮回了手去。
“抱歉!
”
雖然知道他也看不見,沈清辭還是連連擺手:“我不是故意的。
”
說來,也怪這人也不肯說他到底傷在了哪兒,沈清辭隻得自己去查看。
說完,她再次探手過去,這一次原本是要探向他的肩膀,她想將他扶起來的。
結果,在黑暗中,沈清辭又一次失去了準頭,這一次按在了他的胸口。
沈清辭感覺到掌心下一片濡濕和滾燙,她的指尖才動了動,剛想要確定自己是按在了哪兒,手腕卻再一次被他抓住。
旋即,黑暗中響起盛庭燁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聲音道:“傷在腳上。
”
沈清辭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早說不就完了麽!
”
她也顧不得自己小腿上的傷了,蹲下身來,順著他的手肘位置,往下探了大概兩臂遠,摸到一根冷冰冰的石柱子。
而他的腿,就壓在石柱子之下。
那一瞬,沈清辭心中冰涼一片。
“你……”
“你……你的腿……”
那麽重的石柱子砸下來,還能有個好?
沈清辭僵在了原地。
她以為他隻是救自己受了傷,但萬萬想不到,他很有可能已經搭進去一條腿。
想到他原本那樣一個風華無雙的天之驕子,若因此失去了一條腿的話,沈清辭的心都跟著一顫。
他們非親非故,在此之前,他們甚至算得上是恨不得打死對方的死對頭。
他若為此付出那樣的代價,她承受不起的。
因為震驚,她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堅強如她,也在這一瞬間紅了眼眶,眼淚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那滾燙的淚珠子恰好砸在他手背上。
啪嗒。
盛庭燁渾身一僵。
那滴淚就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尖兒上,惹了他一身的蠱毒都在叫囂著,似是下一瞬就要破體而亡。
盛庭燁本來想說,他的腿隻是被卡住了,並沒有被砸碎。
離瘸還遠著呢!
但話到了嘴邊,卻被他咽了下去。
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內容:“反正我被困住走不了,也抓不了你。
”
“這裡既是密道,前面定然有出路,你倒是省卻了一樁麻煩。
”
說完,他突然感覺身邊空氣一冷。
沈清辭站起身來。
盛庭燁心中正冷笑,看吧,趨利避害,世人的本性皆是如此。
誰料,下一瞬他卻感覺腿邊突然一暖,並響起了刨土的聲音。
是沈清辭轉身趴在了他腿邊,開始用匕首刨土。
盛庭燁聲音低沉:“你在幹什麽?
”
沈清辭已經恢復了鎮定。
她擡手抹掉臉上的淚痕,“萬幸這底下是土層,不是前面的青石闆。
”
“我隻要不動石柱,把你腿底下這一塊挖個坑出來,就能將你的腿從底下順過來。
”
這是個辦法。
盛庭燁心裡讚同,但面上卻故意冷聲道:“挖出來又有什麽用,已經廢了。
”
聞言,沈清辭刨土的動作一頓。
她紅著眼,搖了搖頭,“對不起……對不起……”
都是因為救她。
這一瞬,愧疚和自責齊齊湧上沈清辭心頭。
雖然知道言語在這樣殘忍的事實面前是蒼白乏力的,但她除了“對不起”之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盛庭燁依然清冷如常,“你走吧。
”
沈清辭不為所動,繼續刨土,“我帶你一起出去,你都說了,這裡既然是密道,肯定有出路的,出去找到大夫,肯定能治好你的腿。
”
盛庭燁輕笑了一聲,自嘲道:“都被砸碎了,還怎麽治。
”
沈清辭眼睫輕顫:“世上能者眾多,林家一定都能給你請來的。
”
雖然她也知道這不過是句安慰的話罷了。
若真的被砸碎了……
沈清辭不敢想。
她一手撐著地面,一手不住的用匕首繼續刨土。
仿似再快一點兒,保住他的腿就能多一分希望。
在這樣黑暗又安靜的密閉空間裡,就隻剩下沈清辭刨土的聲音,和她的喘息聲。
偏偏盛庭燁還要冷冰冰繼續自嘲道:“林家?
”
“你以為,一個斷了腿的宗子,對林家而言,有多大的用處?
”
這一次,沈清辭不吭聲了。
盛庭燁繼續毫不吝嗇的撒鹽:“莫說尋醫問藥,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個問題。
”
沈清辭手上的動作一頓。
別人或許不信,但她是信的。
因為,不說林家,就沈清辭所在的沈家,當初也就是因為沈清辭的天生癡傻而將她當做了棄子。
更何況那萬眾矚目的林家。
沈清辭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按在他手背上,下了決定一般:“不會的。
”
“他們若是欺負你,我就……”
沈清辭腦子裡轉了一圈,也沒有想到更好的應對這種情況的處理辦法,頓了頓之後,她篤定道:“我就帶你去尋醫問藥。
”
“好好活下去,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
”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清辭並沒有半點兒旖旎的心思。
就隻是單純的表達了自己會對這件事,對他負責的態度,想讓他鼓起勇氣去面對。
因為她知道,人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最是需要意志力做支撐。
若沒了求生欲,那人就活不下去了。
誰料,聽到這話的盛庭燁微微一怔,他聲音都帶著幾分縹緲:“你說什麽?
”
沈清辭手上刨土的動作未停,語氣無比篤定道:
“不會生存不下去,他們不管你,還有我,我養你!
”
原本隻是惡趣味的想要戲弄她一番的盛庭燁渾身一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