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祖母,為芊芊操心費神,芊芊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
陸芊芊跪下磕頭,保證地說道。
看著她這般,陸老夫人也是滿心感慨。
她知道,孩子其實一直想要自己的生母回到主院。
為了這個結果,她一直很努力地學習,也表現很乖巧。
但這份努力和乖巧,或許是真的意識到了過錯而有心改好。
但更多的,還是失了依靠後,變得謹小慎微了吧。
小小年紀,沒有依靠的惶恐,生怕一步走錯而招來長輩的不喜。
這樣隻會讓孩子變得性格拘謹、失了本來性情,所思所行皆為討好他人。
做為教導者,她知道這是不對的,也是不利於孩子成長的。
但要放楊氏回來,更不可能。
除了楊氏自身的過錯不可饒恕。
更是將孩子養歪了導緻現在這樣無奈的局面,楊氏應該受罰。
這些日子,她希望孩子明白自己和姨娘的過錯在哪裡。
隻有真正審視問題,才能真正知道要改正什麽,而非一味的責罰。
隻可惜,來自祖母的殷殷教誨,聽在陸芊芊心裡。
想的卻是一定要好好表現,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
隻有父親和祖母真正滿意了,才有機會救回她的姨娘。
姨娘不回,說再多好聽的都沒用。
也隻有祖母肯放姨娘回來,父親才不會拒絕,就是陸微雨也阻止不了。
因此,她的心中更加堅定。
一定要將父親交給她的莊子打量好,讓父親看到她也可以有一番作為。
之後的琴棋書畫,與陸微雨所學相比,雖非她的天賦,但她也可以努力去學。
就算比不過陸微雨,還能比不過陸玲瓏?
將來再加上她自小就練著的舞藝,她也可以在姐妹當中綻放風采,成為才藝雙絕的貴女。
陸微雨善繡?
府中繡娘同樣也善繡!
陸微雨善畫?
街頭畫師同樣也善畫!
有什麽稀罕的。
沒人知道陸芊芊心裡存著什麽念頭。
陸老夫人教導著、叮囑著,也忙著收拾行李。
要帶回曾家的禮,陸天堯之前去陽城時就已經送了過去。
因而陸老夫人回去時,已不需要再帶什麽。
不過這幾個月她也為自己的父母做了好幾身新衣、好幾雙新鞋。
再讓姐妹們各完成一件繡品,拿回去送與自己的母親,當是孩子們的孝心。
想到繡品,她又有些擔憂,微雨這孩子聽說在日夜趕工。
若是累著了可如何是好……
孩子太懂事了也讓人心疼。
她讓常嬤嬤去勸過,就算趕不上這次,等天堯去接她回來時帶過去就好。
可常嬤嬤說,看著孩子認真忙著,又說不出口,到顯得長輩不在意似的。
畢竟孩子在努力,也是為了讓祖母安心啊。
再看芊芊這幾個月繡出來的三幅牡丹圖。
挑了色彩均勻豔麗的花開富貴圖,餘下兩幅火候差些,就不帶了。
轉眼到了中秋前夜。
晚飯後,陸天堯去了趟素心堂。
幫著母親最後點了一遍行李。
到不是怕有什麽遺漏,而是這時候要出遠門了,怕母親心中有不安情緒。
唯一的兒子陪在身邊說說話也是好的。
不過,在提到孩子趕繡圖一事,陸老夫人又有些心情複雜。
一邊是孩子的孝順和好意,一邊是孩子小小年紀太拚了,對身體不好。
“母親放心,微雨那孩子是個有主意的,能不能趕得及,她心中有數。
”
“再說,母親不是與她說了麽,晚幾天出發也可以的,她會劃算好時間的。
”
陸天堯連忙安慰母親。
又陪母親說了會兒話,這才離開,卻沒有直接回正院去,而是轉去了清風院。
陸微雨這邊還在忙著給繡圖埋線收尾。
看到父親過來也沒起身,隻道:“父親這麽晚過來,可是有事兒?
”
“我剛從你祖母那邊過來,她說你這孩子太懂事了,就是日夜趕著進度讓人心疼。
”
陸微雨笑了笑,沒有說什麽,手底下也沒有停。
陸天堯見她專心忙著,站在書房門口也沒進來。
隻是看著孩子動作熟練,也不知該欣慰呢,還是該心疼呢?
“好了,父親看看這繡圖如何,送給太外祖母可還拿得出手?
”
突然,陸微雨開心地喊了一聲,便看向門口,笑容燦爛地道。
陸天堯連忙走到繡架前。
因為夜裡要趕進度,書房的燈燭多了不少,照得和白天差不多了。
且繡架的擺放也是在光線最好的地方,不遮陰影、不傷眼睛。
正是陸微雨之前說過的喜鵲登梅圖。
色彩明豔而雅緻、用線均勻不混亂、構圖有序寓意吉祥、配色也很講究而融為一體。
作為內堂屏風,絲毫不遜於更豔麗些的花開富貴、錦羽華年等繡圖。
放在書房或是偏廳,也是極好的。
陸天堯對這幅繡圖極為滿意,尤其還是孩子在短時間裡日夜趕繡出來的,更是難為可貴。
剛才在母親那兒,他也看過芊芊繡的花開富貴,實力確實還差了太多。
就像一個剛入門的,根本無法與繡藝精湛的比。
“很好!
你祖母回去拿與曾家女眷看時,也會很有面子的。
”
陸天堯笑呵呵地道。
曾家人雖不講究這些,但家裡也是有人善繡的。
聽聞大表嫂善廚、二表嫂善繡、三表弟媳和四表弟媳好像都會一些但沒有哪一樣是最為精湛的。
至於那些表侄女針線如何,他到是沒聽說什麽。
但他知道微雨的繡圖拿過去,定然是給他長臉的。
“父親把這幅繡圖拿去給祖母看看,合意就帶去陽城。
”
“若是不合意,等我回頭慢慢再繡,畢竟這幅有些趕了。
”
陸微雨最後將整帳繡品正反兩面都仔細檢查了一遍,自繡架上取了下來,小心疊好交與父親。
“好,你也趕緊歇著,這幾天就不要再繡了,讓眼睛休息。
”
陸天堯也知道,長時間繡花傷眼,比作畫難多了,又叮囑了幾句,就拿著繡品再回素心堂。
陸老夫人剛梳洗,正準備早些睡下,看到兒子又回來了,不由詫異。
當她看到兒子打開繡圖時,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好圖!
”
有了這幅繡品,也不怕芊芊和芸芸的繡藝太過稚嫩無法拿出手了。
她的長孫女有實力!
把繡圖讓人小心地展開,陸老夫人與常嬤嬤又細細欣賞一番。
也按陸天堯的提醒,將繡圖兩面全部檢查了一遍。
隻有誇讚!
沒有問題!
收到繡圖,陸老夫人也徹底安心了,讓常嬤嬤趕緊小心地收起來,明天可別落下了。
“微雨的本事和處事氣度,確實超乎我的意料。
”陸老夫人歎道。
“若不是她要掌府裡庶務,之後還有田莊收秋糧的事兒要管,我真想帶她回陽城小住。
”
“這麽好的孩子,可惜……她早早地說了親,不然曾家的小兒郎們定然搶著要娶了。
”
說到這兒,陸老夫人還有些埋怨。
“也不知道林家怎想的,早早將孩子說了一樁那麽遠的親事。
”
“那陳家孩子品行如何,有沒有本事配得上我們家微雨,還不知道呢。
”
陳家地屬江南,確實是書香門第、世家望族,隻不過……
家族榮耀都是虛的,還是要兒郎自己優秀。
伯府不需要光鮮的聯姻,微雨這麽優秀,真怕委屈了孩子。
“孩子還小呢,那陳家公子聽說正忙著科舉備考呢,聽說要參加明年的鄉試。
”
“若考中,就會來京城準備春闈,到時見見再說。
”
陸天堯忙道。
他去雲城巡鋪時,到是與其父喝過酒。
當時在旁邊執壺的少年就是與微雨定親的那孩子。
隻不過到底是娃娃親,有婚約但離正式說親還太早。
因而,兩家都不會早早地以親家的身份往來走動。
但也彼此有數,都在等那孩子金榜題名。
隻要春闈能進二榜,就可以風光地迎娶伯府嫡長女了。
畢竟伯府並不需要什麽功名鑲金,也不需要子弟再入朝堂。
也因此,當年說的就是林夫人娘家姐姐的次子,而非長子。
大約也是如此,才讓長輩們都覺得惋惜。
以微雨這年紀的才能和實力、氣度,再過幾年歷練,做一個家族的掌家主母,綽綽有餘。
作為次媳就遠離了家族掌事的核心,隻過自己瀟灑的小日子罷了。
微雨擁有這樣的實力,又在伯府早早掌家是有實權的嫡長女。
她願意做一個百事不管、諸事不問的閑散媳婦嗎?
“到時看看再說,我也要回去看看曾家合適的兒郎有多少。
”
“就算不能說與微雨,也不能說與芊芊……”
“芸芸這樣單純的孩子若能嫁進曾家,應該是不錯的歸宿。
”
“還有西府裡玲瓏也很不錯,也就比芊芊小半歲,處事和品行卻好太多。
”
“曾家雖不是京城門第,但論家世,可比宋家、周家要強了太多。
”
宋氏出身不高,不然也不會嫁給伯府庶子,但能為正妻也是宋家最滿意的結果。
而宋氏進府表現也很不錯,陸老夫人對她這個庶媳婦是滿意的。
周家說的是周老姨娘的娘家。
能將女兒給人作妾,這樣的人家又有什麽好門路給孩子說到好親事?
因此,雖是分了家,西府裡也有宋氏掌家,但對孩子們的安置,陸老夫人也會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