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回去吧,我上樓看看就回。
”陸微雨轉身看向四人。
“我們也過去吧。
”青蘿一聽連忙說道。
哪有她們當丫環的先回去歇息,小姐自己還在外頭奔波的?
陸微雨卻笑道:“伯府規矩,那裡隻有我能去,錚兒都不能單獨去。
”
這話說得四人皆是愣住。
白芷歪頭疑惑道:“難道是藏書樓,閑人止步?
”
陸微雨點頭,正色道:“伯府書樓,嫡系能進。
”
四人便明白了,連忙領命,不再多嘴。
陸微雨也匆匆走去書樓大門,就算是她看到三層的窗子開著,也不能直接一躍而上。
不是輕功不行,而是違了規矩。
若以後誰都從這裡登樓,把守樓人餘老頭當什麽了?
就算是她都還時常拿些吃喝去討好餘老頭呢。
她過去就見到餘老頭這時候並沒看書了。
他不過坐在桌前,正在美滋滋地喝著小酒。
幾樣小菜、一個火鍋,熱騰騰地吃著。
他喝的石榴酒。
今年陸微雨給了他一壇,給了周管家一壇。
都是為伯府效力的爺字輩。
她雖是嫡小姐,但她平時可從不拿架子,也得到了這些人的擁護。
“上去吧,貴客等你很久啦。
”
看到小丫頭到了,餘老頭笑眯眯地道。
陸微雨見狀就知道,三層的人是餘老頭知情的,心下也安定了不少。
至少不是什麽直接溜進書樓的賊子。
“丫頭,你那個有婚約的讀書人,心有些大,你小心了。
”
突然,在陸微雨剛擡腳要上樓時,餘老頭突然嘀咕了一句。
陸微雨詫異地轉頭看向他。
卻見他端著酒杯又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似乎剛才不是他在說話。
“餘爺爺可是瞧見了什麽?
”陸微雨神色平靜地問。
“是有暗衛瞧見了,那小子與你族裡一個姑娘眉來眼去的,那姑娘還偷偷伸手拉扯他手。
”
“唉,一個讀書門第的公子,也不過如此,陸氏的姑娘竟如此大膽,我真替老爺子生氣。
”
這次,餘老頭沒有再保持淡然姿態,他說著就重重放下酒杯,一臉怒氣。
陸微雨卻是輕哂一聲,笑道:“餘爺爺莫生氣。
”
“我也不過是自小兒被長輩作主定下的親事,我與對方本就不熟。
”
“萬一人家長大了有自己心悅的姑娘呢,我也不能棒打鴛鴦不是?
”
“這時候生氣可不值當,還有那位姑娘可是南大營副將陸鈺華的女兒。
”
“原來是陸鈺華那小子的女兒呀。
”餘老頭詫異地嘀咕。
“那小子到是個直性子,怎麽養出這麽個歪的?
”
“慣的唄。
”陸微雨嘲弄地笑了笑,轉身又待往樓上走。
“丫頭,若他們的事兒真鬧出來了,你怎麽辦?
”餘老頭卻又問。
“我巴不得他們鬧出來呢,也不是退親隻能由男方退,我伯府也是要臉面的。
”
陸微雨說了一句,便往樓上走。
這次,餘老頭沒有再追問什麽。
隻不過看著小姑娘的背影轉過彎不見後,他卻是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梅園就在書樓對面,許多棵大梅花樹平時也是暗衛們閑逛的地方。
何況過年宴客?
園子裡風景好看,其實四處的暗衛也不少,不然若誰遇到困境怎麽辦?
其實大聲呼救就可以。
再者,今年陸錚回府是在清風院和春華堂兩邊跑。
陸微雨得空都是親自送過去,或是吉祥送過來。
但也有時候就是陸錚自己一個人跑來跑去。
這條路上的暗衛便尤其多些。
今天姐妹們逛梅園,原本暗衛們還藏得深怕衝撞了她們。
沒想到,林康傑領了陳飛揚來賞梅花,之後林康傑又有事走去別處了。
陳飛揚被幾個陸家姑娘圍著、陪著繼續賞梅。
其他幾個陸家姑娘還隻是對讀書人的景仰。
問了不少關於讀書、科舉的好奇之事,甚至是在讀書人眼中就是傻的問題。
陸思思卻總是不經意就走在了陳飛揚身邊。
悄悄地不是拉一下陳飛揚的衣袖,就是勾住了他的手。
陳飛揚卻隻作不知,也不阻止。
雖隻是幾個小動作,但也足以窺見他們的小心思。
暗衛們原本聽林康傑介紹,這是微雨表妹的未婚夫婿。
他們自是好奇大姐小的未婚夫而多盯了幾眼,沒想到……
就讓他們一路見證了這麽無恥的一幕又一幕,自然也是生氣。
平時也常在書樓窩著的他們,自然是一換崗就回來說與餘老頭聽了。
餘老頭說,等找機會先看看小丫頭是怎麽想的。
若小丫頭喜歡,或是小丫頭無所謂。
處理的方式也是絕然不同的。
陸微雨穿過二層的昏暗走上三層,就見書室的門虛掩著,裡邊的燈燭輕輕搖晃著。
她推開門沒有急著走過去,而是朝裡小心看過去,頓時愣住了。
一襲金線繡雲紋暗錦黑袍,玉冠束發。
整個人仿佛剛從什麽隆重的宴會上回來,裝扮比平時隆重多了。
隻不過那修長玉樹的背影,卻透著淡淡的孤寂之感。
蕭雲璋手中端著酒杯,側立在窗前。
聽見腳步聲來到門口時這才隨意地側轉身,看向門口。
小姑娘一襲紅衣配牡丹裙,梳妝也是這年紀常見的模樣。
沒有太高調,也沒有特別素減。
可溫婉可活潑,正符合她這性子。
蕭雲璋卻忽然眯了眯眼,不知是不是幾個月沒見的原因,乍一眼竟發覺她好似長高了些。
嗯,其實也就兩個月沒見而已。
隻當是錯覺,他輕搖了一下頭,緩步朝陸微雨走過來。
陸微雨還站在門口沒動,小臉上卻露出思索的表情。
似乎有著什麽疑惑,又或是有什麽事情沒有想通。
“我剛得空,接下來幾天還有事情,也還沒見著你大表哥,就自己過來了。
”
蕭雲璋伸手牽著小丫頭的衣袖,將她牽到書案那邊坐下。
而後松開手,修長的手指輕點了一下書案上放著的那隻錦盒。
“你是終於想起來了還沒給過我壓歲錢嗎?
”
陸微雨一見錦盒頓時目光一亮,小臉上笑容就燦爛起來了。
什麽疑惑都拋到腦後了。
大過年的,原本就能來到書樓三層的淩風公子,餘老頭自然不會攔他。
而他不便去清風院找她,就讓人通知她來到三層,再將壓歲錢給她。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了。
她立刻期待地打開盒子,就見盒子是兩屜層的。
上一層全是擺得整齊的金葉子。
底下那層則全是色澤潤亮、大顆的東珠。
“七十片金葉子,你知道怎麽分吧?
往年都是你大表哥帶過來的。
”
看著陸微雨一臉歡喜去數金葉子的急切,還是那個熟悉的小丫頭。
蕭雲璋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嗯嗯,我五十片,錚兒二十片。
”陸微雨下意識回道。
不過很快,她的動作就停了下來,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神色。
“以往都是大表哥帶過來的,今年竟是讓你帶過來了,大殿下年年給我壓歲錢,真的是……”
她說著竟露出煩心的表情。
“我年年理所當然地收了壓歲錢,卻從未去給大殿下請過安,會不會很失禮呀?
”
蕭雲璋被小丫頭一番知禮的話說得呆了呆。
連忙道:“不失禮,你帶給他的好處多著呢。
”
“哈?
”陸微雨詫異地看向他,“你是說生意?
”
蕭雲璋連忙點頭。
那些酒方、供貨、合夥買賣還有那些生意計劃的提醒。
小丫頭想法多還敢實施,問題是小丫頭賺到錢了,還帶著大家都賺到錢了。
雖然沒有小丫頭,他和平湛弄的那些生意也在賺錢。
但他和平湛都清楚,若沒有小丫頭起頭,他們的生意肯定不會發展這麽快。
每年給點金葉子算什麽。
“那好吧,我就厚顏收下了,替我多謝大殿下了。
”陸微雨淺淺笑著。
不過,目光再回到金葉子上時,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大殿下是不知道我又添了個可愛的弟弟麽?
”
還是往年的數量,把銘兒給忘了唄。
突然,又一隻袋子出現在她面前。
“這不就是麽,那盒子是原來就打製好的,放不下太多。
”
蕭雲璋連忙解釋。
陸微雨接過袋子又開心不已,直呼大殿下是大方人、上道!
看她一副隻認錢的勢利模樣,蕭雲璋嘴角直抽搐,已懶得再說什麽了。
“這些珠子就是你給我的壓歲錢麽?
”
陸微雨將裝金葉子的盒屜放到一旁,這才去點東珠的數目。
“嗯,去年你是不是罵我小氣,沒給你壓歲錢了?
”
蕭雲璋好笑地道,“今年特意給你多準備一些,開心了不?
”
他去年是後來才聽林平湛與他埋怨。
怪他沒事搞出兩個身份。
好啦,現在壓歲錢最好也要準備兩份,不然小丫頭那邊會不開心了。
“嗯,開心。
”陸微雨笑著點頭。
隻覺得今天所有的辛苦都在這一刻不算什麽了。
有人過年記得她,專門跑來給她送壓歲錢,逗她開心。
而非那例行的拜年討壓歲錢,那種例行的事,是人為地圖個樂子、討個吉利。
這些珠子,卻沒有那麽多例行的事情,隻是讓她開心而已。
“交了你這個朋友,真是我的運氣,今天總算開心了。
”
陸微雨將盒子又小心蓋好,笑眯眯地道。
蕭雲璋卻是無語地斜睨著她,突然又自袖中摸了摸。
陸微雨立刻順著他的動作看了過去,突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