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回海棠院?
你搬過去啦?
”林展鴻一臉不信的表情。
陸錚頓時小臉僵了僵,不服氣地強調。
“三表哥,我雖說還沒去住過,但我是真的、真的搬過去了。
”
“我回來的第二天,就在我自己院中招待了大家呢,三姐姐、二姐姐、堂姐她們還有堂妹。
”
陸錚立刻說了一遍那天自己親自招待的表現。
聽著聽著,林平湛突然一揚眉,擡手揉了一下小表弟那得意洋洋的小腦袋。
“錚兒,你怎麽突然要招待大家做客了?
”
“姐姐說……哎呀,湛哥哥你幹什麽要問啦,就說你去不去我那裡做客啦?
”
陸錚下意識就要說出姐姐叮囑過他的話,好在及時打住了,他一臉埋怨地看著大表哥。
“好吧,我不問了。
”
林平湛已經明白了,一句姐姐說就足夠解釋一切了,當下忍笑地改口。
“那我們中午就去錚兒院中吃飯,有沒有備酒?
你要陪哥哥們喝一杯麽?
”
林平湛故意問,眼睛卻朝暖閣這邊看過來。
陸錚表情又是一呆,下意識道:“這個……姐姐沒說呀。
”
好吧,小家夥把什麽都說了。
在一旁喝著茶的林老將軍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
“你這孩子,現在就來招待哥哥們也還早了些。
”
“不若現在你就帶著他們去你院子逛逛。
”
“中午還是讓他們自己回家去吃吧,你陪外公吃飯就行了。
”
“噢。
”陸錚一聽外祖父這麽安排,自然是乖巧地應了。
可又想到姐姐的交代,頓時糾結地扭頭朝炕邊繡花的人看過去。
陸夫人在閉目養神,聽著兒子與侄子們說話,也是勾了勾唇,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表妹,你不去麽?
”林平湛突然問了一聲。
“大表哥,你終於看見我了。
”
陸微雨卻突然一臉委屈地朝他們看了一眼。
“我染了風寒都病了幾天了,你不知道嘛?
我現在不能吹風的。
”
林平湛……
“好吧,我忘了外頭傳言的伯府大小姐在城門口吹了風、淋了雪,第二天就病下了。
”
林平湛哭笑不得,看表妹這忙碌的模樣,哪裡像病了幾天的?
“是染了風寒,後半夜就發熱,第二天早上請回春堂的老郎中過府,開方拾藥……”
林展鴻默默補充。
“咦,三表哥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陸微雨忍不住問。
“外面不都在說嗎,我在塾裡都聽說了。
”林展鴻立刻沒好氣地道。
“那些同窗見了我都說,我家表妹威武,竟然敢與守城將軍吵架。
”
“問題是人家守城將軍還道歉了、示好了,讓他們佩服不已。
”
“居然還有人問我,表妹有沒有許配人家,不知可瞧得上他們那點家世呢。
”
陸微雨聽後撲哧一笑。
她還沒有開口,陸錚卻一臉不滿地道:“鴻哥哥,你那些同窗都不認真讀書的嗎。
”
“怎麽會問這些問題,我姐姐還小呢,可不是誰都可以配得上的!
”
三兄弟皆是目光無語地看著小表弟。
這小家夥突然炸毛了,是覺得不是誰都能當他姐夫嗎?
“錚兒,那誰配得上你姐姐呀?
”林展鴻下意識問了一句,似乎有些不服氣。
“哼,那定然得是我姐姐自己瞧得上的,若是敢惹我姐姐不高興,小心我的拳頭!
”
陸錚說著還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一臉傲然。
陸微雨已經被弟弟一番囂張言語給驚到了。
“錚兒,你上哪兒學來的這些話呢。
”
這時,陸夫人無法再睡,不高興地開口。
錚兒還小可以說童言無忌,可侄子們都不小了,尤其大侄子這才退親呢。
可別存了什麽不應該的心思。
再說微雨已經定親了。
若是錚兒被誰教唆,對未來姐夫心存什麽不滿,可不是壞了關系?
“母親,莊子上的哥哥們都這麽說。
”陸錚跑過來解釋。
“將來若是有人欺負姐姐,就讓我揍人。
”
“因此,我要早早地學好武功,不然將來打不過怎辦?
”
看孩子一臉認真地解釋,陸夫人已不知說什麽好了。
外間,林老將軍又哈哈地笑了起來。
陸微雨也明白了。
這是錚兒在莊子上時,有些人為了鼓勵他學武,才給了他這麽個努力的理由。
孩子聽多了就成了習慣。
平時沒機會說出來,剛才因為三表哥那番話,就令他想起來了。
“好啦,你陪表哥他們逛去,別再說姐姐的事兒了,姐姐不要面子的呀。
”
陸微雨想明白了,連忙支開小家夥,就怕越說越令母親不高興。
母親原本就是防著表哥他們的。
何況大表哥退親了,若是對她有想法了,豈不讓母親為難?
“對了,大表哥,我一個染了風寒還沒好的人,就不陪你們逛了,到是那四千兩,可別忘了啊。
”
陸微雨想著,又朝外間說了一句。
僅這一句,就令陸夫人蹙起的眉頭展開了。
“知道了,你這個錢迷,今天是沒得給了。
”林平湛見她催債,沒好氣地道。
陸微雨嘿嘿一笑,沒有再說話。
林平湛將陸錚抱了起來,就往外走去。
“哎呀,湛哥哥,我都六歲了,有些不好意思啦,不過你想抱那就讓你抱一會兒吧。
”
陸錚立刻又開心地嘰喳起來。
明明被抱著很開心,卻還要矯情一下。
別說林老將軍再次笑了起來,就連林老夫人都笑著直搖頭。
“這孩子,撒嬌還怕人知道呀。
”
兄弟幾個走後,屋裡頓時安靜多了。
這時,陸夫人突然嘀咕了一句。
“這雲城陳家多年不走動的,也不知道對這親事是什麽想法。
”
“就連平湛在京城的親事都能退了,這遠在雲城更不好往來啊……”
她還是很多年前見過嫂子的娘家姐姐的,那時也是嫂子與娘家姐姐當著她的面兒議的親。
後來兄長和夫君都同意,這門親事就定下來了。
隻聽說夫君後來在雲城見過那孩子,陳家那邊態度也很熱情。
隻是說那孩子要考科舉,等明年秋闈之後若能中舉,就來京城拜見。
言下之意,若未中舉,是不是就不來京城了?
她將這層顧慮說出來,想找爹娘討個主意。
誰知,林老夫人卻不以為意地笑了。
“來了咱們都給瞧瞧,配不配得上我家微雨,若是配不上,這門親事不提也罷。
”
“若是不來……那不是更好麽,我就說當年的親事太倉促了、太草率了。
”
“錚兒說得對,可不是誰都配得上他姐姐的。
”
林老夫人的態度……
“唉,也就是你嫂子的娘家姐姐,顧及你嫂子的心情,我沒好埋怨罷了。
”
現在她是巴不得這門親事不作數呢,林家三個兒郎,還不是隨微雨選了?
隻不過林老夫人的想法,與此時在外邊也在琢磨的林老將軍的想法,並未合在一處。
之後幾天一路天晴,就連積雪都融化了半數。
趕在臘八之前,初六的下午,陸天堯接回了母親。
陸老夫人是自家兩個侄子親自護送一路到了懷城,趕上了下雪就住下來了。
陽城在京城以南,氣候要暖和不少,京城的第一場雪並未下到陽城。
因而,陸老夫人出發時天氣是不錯的。
但到懷城時,趕上了晚到的第一場雪,卻恰好是京城的第二場雪了。
沒有及時等到陸天堯,在曾家兄弟商量要不要繼續往北走到柳城時。
懷城的鋪子接到了飛鷹傳書。
於是繼續往柳城走,在柳城與陸天堯遇上了。
陸天堯說了說京城這邊的情況,邀請兩位表兄弟去京城逛逛再回陽城。
曾家兄弟想了想,卻搖了搖頭,說以後有機會。
既然陸家爺爺同意他們姑母回陽城小住,就意味著陸家這麽多年的低調目的已經達到了。
那以後他們曾家悄悄往京城走動,不也容易了?
陸天堯想到在宮裡時皇上突然說那一句,便叮囑了表兄弟幾句。
第二天便回陽城的回陽城、回京城的回京城。
不知道皇上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曾家和陸家都隻能謹慎行事。
隻要不做那讓人忌憚之事,也就不怕了。
畢竟如今皇上都在示好林家了,又怎會為難陸家?
隻不過,陸天堯隻說了嶽父母回京過年的事,並未提及夫人有孕。
陸微雨的顧慮是理智的,陸天堯也不敢在關鍵時刻因為母親的善良而誤事。
下午回來府中,素心堂多天以前就每天如常地收拾著、烘暖著屋子。
一行人回來走進各自的屋子,就覺得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而不會因冷嗖嗖、亂糟糟而煩惱。
林老夫人稍晚就過來素心堂串門兒。
解釋這幾天女婿出門不放心,讓她和老頭子過來照看生病的女兒。
言下之意,她女兒身為兒媳沒有及時過來給婆母請安,是因為病了。
陸老夫人在路上已經聽兒子說過了這些事情。
她忙笑著一邊招待林老夫人坐,一邊讓常嬤嬤帶著從陽城帶回來的特產去春華堂探望。
春華堂這邊,陸微雨知道了祖母回來的消息。
一邊讓母親躺著睡覺、一邊讓如意準備了藥湯,就在外頭廳上煎著,很快就滿屋藥香。
等常嬤嬤過來時,就見到了往年熟悉的一幕,也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