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上的時候,我們在外頭烤肉吃,烤肉、烤魚、烤饅頭,還有荷葉叫化雞。
”
看他們全部看著自己,林平湛竟是立刻就懂了他們那眼神的意思。
這一桌菜雖然也很豐厚,但與其他地方吃的都差不多。
而他那天離開時承諾過他們,會準備好吃的招待他們。
這些,顯然滿足不了這些家夥。
一聽有烤肉,便是陸微雨都差點流口水。
“咱們在外頭一邊烤肉、一邊看落日,比剝蓮蓬更好呢。
”她嘀咕了一句。
立刻得到陸錚和姐妹們的一緻點頭認同。
陸成安他們幾個也是笑眯眯地朝林平湛豎起了大拇指,為這個安排表示滿意。
看來他們這兩天在那邊莊子上過得很逍遙啊。
林平湛哭笑不得,這兩天他在京城裡可是忙死了。
下午,林平湛親自帶隊,大家在山裡轉了一趟,看到他捉到一隻兔子都歡呼不已。
“原來打獵不用箭也行呀……”陸錚一臉向往,意猶未盡。
“那也是大表哥的身手好,給你用箭也還早著呢。
”陸微雨笑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我也會練得很厲害的!
”陸錚揮了一下小拳頭。
其他人也跟著揮了一下拳頭,隻不過很快又嘻笑開了。
這天晚上就在莊前地坪裡放了兩隻鐵皮爐子,裡邊燒著炭。
爐子上方放了一塊鐵闆,燒得油滋滋地,用竹簽串好的肉塊和小魚都放在上邊烤。
林平湛親自上手,熟悉地翻轉著兩面,看來平時沒少在這兒享受美食。
陸微雨在旁邊遠遠地看了會兒,暗想有些可惜了。
小吃鋪不適合上這種美食,不然這時候在鋪子門前一烤,魚香、肉香、醬料香都能飄出幾條街了。
“微雨要不要試著烤烤?
”
林平湛見小丫頭在不遠處有些流口水的樣子,便笑著提議。
然而,陸微雨搖了搖頭,立刻跑開了。
“熱死了,我還是坐那兒等吃好了。
”她嘀咕著。
就連喜歡做吃的如意也不靠邊兒,自然也是覺得在這裡烤肉太熱了。
林平湛……感覺好紮心。
其實傍晚的莊子並不炎熱,山風輕輕地吹來,稻田上方籠罩在一片落日的橙紅色裡。
橙紅色裡又隱隱透著燦黃、煙青、灰藍的顏色,這時候的天氣晴朗,晚霞更加絢爛。
風景很美,也確實不熱,隻是炭火爐子燒著,鐵闆上油煙彌漫,瞧著熱罷了。
陸夫人同著陸天堯出來,看見孩子們各各地端著小馬紮、竹椅子坐在地坪裡,全部朝著一個方向,頓時笑了。
“這些孩子都很會享受呢。
”
“都是好孩子。
”陸天堯連忙附和地笑了,心下卻有些惆悵。
這些孩子們越是親近和睦,就越是讓他惆悵。
是他養歪了一個女兒。
這個女兒因為多次犯錯而被禁足,卻屢教不改、心機深沉。
如今這勢頭,顯然是不討喜到大家都不願意和她玩耍了。
這些孩子尤其是西府裡的這些,寧願跟著微雨跑去老祖宗的莊子,也不去有芊芊的莊子。
這態度就很明顯了,也不顧芊芊的面子。
他能如何?
強迫二房裡的孩子非得跟芊芊玩耍?
他甚至不敢在這氣氛融洽的時候提到芊芊,怕夫人生氣。
夫人罵他,就是過往太慣著他了。
什麽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女兒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父母寵著些將來出嫁時地位也高些,不過是一份嫁妝罷了,伯府也不差錢。
如今到好,寵出來的庶女惦記她嫡女的位置,什麽都想壓一頭了。
這事兒他有責任,自然心虛不敢再惹夫人生氣。
稍晚出來將晚飯擺在地坪裡的林家人,看著這歡樂的一幕也是心生感慨。
應陸老夫人的請求,現在林雪琪在新莊上與陸芊芊玩耍作伴呢。
若是沒有那些惡劣的態度,姐妹和睦,此時她們兩個也在這裡歡聲笑語。
這才是大人最想看到的啊。
唉。
陸夫人已經牽著跑過來的孩子過去椅子那邊了,陸天堯也連忙走了過去。
這天大家都在地坪裡吃飯,對伯府的人來說又是全新地體驗。
到是在莊子上生活過的人已經習慣,夏天常在院子裡吃飯,敞亮又涼快。
艾草把也燒了起來,在遠處熏著蚊子,青煙在暮色裡隨風飄遠。
天黑之後又閑逛了會兒,大家這才回屋去。
這莊子上的屋子確實比老祖宗那邊的環境好了很多,陸微雨獨自一間屋,柳兒陪著她。
陸玲瓏帶著兩個大的一屋、陸玲霜和陸芸芸一屋,梅蘭竹菊陪著她們。
如意和吉祥一屋。
這樣可不就比老祖宗那兒寬敞舒適多了麽。
陸微雨看姐妹們都安置好了,交代梅蘭竹菊照顧她們,就回了自己屋子。
陸錚又跟著哥哥們一起,在莊子上待了這麽久,早就沒了在府裡時那嬌慣的習氣。
陸微雨洗了澡,坐在窗邊看書。
柳兒和梅蘭竹菊在窗外廊下洗衣裳,隔壁兩間屋裡都是姐妹們嘰喳的談笑聲。
雖然熱鬧,卻很有人間煙火氣,是陸微雨前世渴望又未能擁有的東西。
她一點也不嫌煩,閑適地翻著書。
陸天堯從上房過來,看一眼窗子邊,輕聲道:“微雨,陪為父到外頭再走走。
”
陸微雨見父親找她,就知道原因了,連忙放下書,走了出去。
柳兒看了一眼,沒有跟上。
外頭地坪裡,隻有莊子上有燈,越近稻田的地方越暗。
但對習武之人視物,卻並不影響。
林平湛和林康傑正在練武,林將軍和林老將軍在旁盯著他們。
看到陸天堯父女走出來,遲疑了一下便假裝沒有看見。
而陸天堯也帶著陸微雨走向溪水邊,那兒涼快。
“你在莊子上兩天,老祖宗可以說過什麽,府裡的事可知道了?
”
陸天堯有些忐忑地問。
“嗯,今兒離開時,老祖宗說,他會派人與你說。
”
“我們來大表哥的莊子怕你責怪,畢竟我們沒去新莊。
”
“隻是沒想到你不在新莊,也來了這裡……”
“老祖宗給我安排莊子,說以後我想去哪個莊子就去,不想去新莊就不去。
”
“老祖宗給我寫了兩萬兩的借據,專用於買莊,這錢我得還,也是怕二叔那邊不滿。
”
“以後我有了自己的莊子,我想請誰就請誰,父親就別管了。
”
“還有府裡的事兒……老祖宗說他不便幹涉,但他支持我貫徹掌家命令。
”
“他說我既掌家,威權受損,以後還如何立規矩?
”
“但他也說了,整個事過錯在於楊氏會算計。
”
“祖母本是心善簡單之人,又禮佛這麽多年,又剛從香雲寺回去。
”
“心裡自是見不得這些事情,心軟而被人利用罷了。
”
“他讓我別怨祖母,但也別因此心灰示弱,還有他為我撐腰呢。
”
“還有他也說了,我的莊子自家兄弟姐妹常來走走就算了,也不必邀請太多族裡親戚。
”
“畢竟還有父親安置的新莊呢,我自己的低調一些才是。
”
“……”陸微雨將老祖宗與自己說的這些事情一古腦兒都說了。
當然,關於作坊、生意還有豐城、渝城的莊子,自然是不能說的。
那是老祖宗給她準備的,相當於暗線。
順便,她又說了妹妹們在莊子上的表現,老祖宗並沒有怪她把人都帶過去了。
陸天堯見她說起玩耍時眼中都溢滿了笑意,嘴角開心地彎了起來。
他自然也是高興的。
“罷了,老祖宗都為你安排到這份兒上了,你就自己往前闖,若有難處隻管來找為父。
”
“知道啦。
”陸微雨笑著福了福,然後看著陸天堯。
“罷了,你回去吧。
”看她一副就等赦令的表情,陸天堯無奈地開口。
“是。
”陸微雨再福了福,便要轉身回莊子裡。
突然,她剛邁出的腳步原地一旋,又轉身來看著陸天堯。
“父親,老祖宗還提醒我說……”
陸微雨將母親給她練手的酒樓與桃花醉一事,壓低了聲音仔細說了一遍。
酒樓的事,目前應該是父親母親、祖母、大表哥、外祖父、外祖母他們知道。
酒樓與桃花醉綁在一塊兒就導緻釀酒也瞞不住。
現在撇開了關系再說,就要知情的這些人不要再往外說了。
先與父親說明原由,再由父親去與外祖父他們說。
那邊不還正練著武麽。
陸天堯聽後琢磨了一下,點頭道:“好,那就先把這家酒樓藏了,茶樓來不及了。
”
“以後我再找機會挑些合適的產業,悄悄交給你,不放在伯府了。
”
“也不去鑽營新的產業,就經營現有的生意盤子也能安享富貴。
”
“賺到的錢在開支上可以做點寬松的帳冊。
”
“前兒你說府裡庶務開支大,這個我想了想,隻要不繼續增加,維持原狀就好。
”
“低調也有多種方法,咱們有了警惕意識,就要慢慢轉移財產了。
”
“對外、對族裡都要防著些,你是不是也這麽想的?
”
陸天堯最後一句話,令陸微雨連連點頭。
哪怕她沒有開口,但她的態度已說明一切。
陸天堯笑了。
以前是他賺到富貴有些飄了,還好微雨及時提醒,讓他清醒。
“父親,以後我們可以暗中聯手,共保伯府百年安危。
”
陸微雨見父親確實在慎重考慮這些事情,她再次斂手一福,提出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