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聲不吭就走了,可是怪我趕你走了?
”
看到藍衣公子手中又多了一把純白扇面的紙扇時,陸微雨突然噘起了嘴,不高興地看著他。
“那你有沒有趕我走呢?
”蕭雲璋輕輕搖著扇子,笑問。
陸微雨搖頭:“沒有,隻不過是想等你離開之後,再忙我的事情。
”
“你便要多住兩天也是無妨的,可你突然走了,到讓我不好意思了。
”
陸微雨尷尬地咧了咧嘴,朝他福了福:“無心之言,得罪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
“無妨、無妨。
”蕭雲璋隨意地擺了擺手,笑看著竟然給自己賠禮道歉的丫頭。
心下卻想,乾脆把這莊子送給小丫頭算了。
畢竟小丫頭看起來比自己更像個主人呢,哎……
就是五萬兩的莊子若真這麽送了,怕要嚇到她。
“不說那些了,快來看看這個桃子,能不能做成果脯。
”
蕭雲璋拿扇子指了指不遠處的籮筐。
“昨天在山裡打獵時發現的野桃。
”
“有好幾棵樹呢,估計能摘下幾百斤,就是個兒不大,還有些酸,口感還算脆。
”
陸微雨過去看了看,讓吉祥如意趕緊去洗一個出來她嘗嘗。
這種說是早桃其實也不是。
這是長在山林深處的野桃,沒有家桃生長快。
因而,在家桃還要一個多月等中秋前後成熟時,這個其實是山林裡晚熟的五月桃。
山林裡氣候沒有外頭變化快,就像季節要晚半季的感覺。
陸微雨接過吉祥拿來的桃子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地,口感還行。
“若都是這樣的口感,最好做果脯了,太甜太熟的桃子做出來還沒有這個好呢。
”
陸微雨又咬了一口,眉開眼笑地說。
幾百斤鮮桃。
按十文的價大量購進再加上各項費用、損耗的成本,大約也就是十來兩的帳。
若做成果脯的成本當然更高,最後能出大約一成多點的成品。
放到她的小吃鋪賣價是一錢銀子一份。
一斤果脯大約能分成四到六份,也就是能進帳四百文到六百文。
先不算進帳能有多少純利,都肯定是比賣鮮果更有利益。
且儲存時間也長一些,比鮮果旺季更有銷量前景。
買一份果脯可以慢慢吃兩天,買一斤鮮桃也能吃到第二天。
但若第三天繼續吃果脯不會膩,繼續吃鮮桃可能就會覺得撐了。
食物品種、口感、樣式都發生了改變,承吃的感受也會不同了。
固然,不同應季的果子可以鮮賣、做成鹹或甜口味的果脯、囤品、果醬、果子酒……
它的營養價值、口感風味和利益價值,都是不同而多樣的。
“那我讓人都摘了,直接送到伯府去?
還是送到你的作坊?
”
蕭雲璋一聽做果脯好用,也很開心。
這兩天他回溫泉莊子了,出來太久總要回去露個面。
正好昨天去打獵,發現桃子長勢不錯,就摘了幾個,後來又讓人去摘了一筐回來。
以往不會在意的東西,今年因為小丫頭做小吃鋪子而多留了個心眼兒。
他自己也有糕點鋪子和茶樓,也會出一些小吃食。
但那都是不用他操心的買賣,自有掌櫃管事們去傷腦筋。
反而是一直看著小丫頭的鋪子成長起來,就忍不住想幫忙。
就像看著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總想伸手扶著、拉著生怕摔著。
“我能自己去摘嗎?
你在哪裡發現的呀?
”陸微雨卻好奇地問。
“有點遠,再說你不是出來很久了麽,要是再過去那邊……你這個月都可能回不了家了。
”
蕭雲璋忙道。
一聽有點遠,還這個月都回不了家了,陸微雨頓時打消了念頭。
“那還是送到我家裡吧,給我家丫環們也找點事兒做。
”
“等做成了,我分三成果脯給你,作為你的成本,如何?
”
“好呀,那我能吃到過年吧?
”蕭雲璋一聽,開心地問。
“你就不能賣給鋪子,或是放在鋪中賣?
這也不能當飯吃呀。
”
陸微雨沒好氣地道。
能分三成出去,估計也就是十斤左右吧,得看實際有多少貨。
吃到過年是肯定不行的,也放不了那麽久呀,放久了就算不壞,也是影響口感的。
“好吧,等你做出來再說。
”蕭雲璋連忙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小丫頭沒有理所當然地撿他便宜,還知道分他一些,已經讓他很高興了。
這天大家又在莊子上聚了一天,約定中秋之前再去林平湛的莊子摘桂花和山楂。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匆匆吃了早飯就趁天色才剛蒙蒙亮,就趕緊出發回京城去。
此時已是酷夏,就算是雙搶,也會盡量避開中午最炎熱的那一個多時辰。
再趕早、晚涼快時,都在田裡忙碌呢。
陸微雨最後也沒有去林平湛的莊子,更沒有去自家莊子。
是不想在這時候過去,給莊子上的人添麻煩。
而她也因為臨時起意試做果酒,而在這裡多待了十餘天。
林平湛將她送到伯府,又去給陸夫人請安並解釋這些日子的事情。
蕭雲璋沒有跟著去,而是直接去了香雲寺,說要去看看香雲寺的桃子的情況。
順便幫陸微雨將那一批桃子買下來,早點去談妥以免被別的果商收走。
香雲寺送了桃子、梨子,每年都是賣與香客或果商,算是寺裡維持日常的一點進帳。
但香雲寺並非果農,因而價錢其實並不高。
甚至也無人經營這些東西,不會搞出價高者得的生意算盤。
隻有專門種瓜果的果農、果莊和果鋪生意人,才會在品質與價錢上精打細算。
見他要去香雲寺,陸微雨還將昨天傍晚摘的西瓜、甜瓜分出一車托他送去後山。
還有如意做好的李子醬也準備了兩罐,可以在吃饅頭時抹在饅頭上。
並帶去她去悟塵的問候。
陸微雨並未跟著也去香雲寺。
她出來太久了,如今事情辦得差不多了,當然也應早些回家。
回到家中去見母親,見母親闆著臉與大表哥說話,就知道是在責怪她回來太晚。
她自知理虧,隻是在忙杏子酒和李子酒的事兒,暫時也確實無法脫身。
隻能小聲與母親解釋原由。
陸夫人知道她一心盤算賺錢的事兒,也是無奈,埋怨了幾句也就不說她了。
不過對林平湛還是沒有好臉色。
“這件事便有你們的理由,姑母也能理解。
”
“但微雨是女兒家,一年一年大起來了,規矩、名聲都不能忽視。
”
“你是她表兄,更是她依靠的長兄,比二房那邊的兄弟更要倚重,以後遇事你總要多為她思量一二。
”
陸夫人能理解女兒賺錢的積極性,卻不想輕易饒過侄子。
雨兒一年一年大了,平湛難道不是?
“孫家小姐是今年及笄吧?
你父母打算何時為你張羅婚事?
”
林平湛原本低著頭聽訓,他知道姑母擔心女兒,他挨罵是應該的。
隻不過當時確定酒方也是必行之事。
隻有確定了酒方沒有問題、工序可行,他之後才能放手囤貨。
這次是他親自參與過程的事情,心裡也能踏實一些。
隻是因此延長了表妹回府的時間。
他除了讓人給伯府傳了信說明原由,伯府卻並不知大殿下新買的莊子在哪兒。
因此想要將人接回家都辦不到,隻能等著他們自己回家。
總是任性了些,就不怪姑母生氣了。
然而,姑母卻問及他的親事,頓時讓他滿心鬱悶,張嘴難言。
“怎麽?
媳婦都快進門了,不打算告知姑母?
”
陸夫人並不知內情,見林平湛一臉為難,不由詫異。
“姑母,這件事我還沒有問過父母,實是不知,我也知到了娶親的年紀,隻是……”
“我稍後就要去忙釀酒作坊的事,等莊上農事忙完,就要與勝華叔出遠門。
”
“恐怕中秋都不在京城,能在入冬天寒時趕回來都算順利的。
”
“此次出門,有祖父安排也有父親交代,隻是不能外傳,至於親事……”
“今年是肯定忙不過來的。
”
最後,林平湛隻能這麽說,理由也算充足。
陸夫人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過來,這是與微雨合夥的事情要去辦吧?
這件事情在當初去香雲寺時就已說起,之後在平湛的莊子上,兄長也提了要在東線合夥。
這些事兒她都知道一些,隻是不知詳情罷了。
“既如此,我也不好多言,你回去替我問你母親好,中秋時我會帶微雨去林家莊住兩天。
”
陸夫人知道侄子很忙,這才不訓他了。
如蒙赦令,林平湛連忙應下,便趕緊離開春華堂。
陸微雨趕緊開口。
“母親,是我任性妄為,連累表哥挨了罵,我得去送送他,不然心裡過意不去。
”
“去吧,自己回去歇歇,都曬黑了呢。
”
陸夫人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陸夫人雖是春夏身體在康復,一入冬又打入原形,越冷越難熬。
但眼下這天氣炎熱,便是一個正常康健的人,若不為生計,誰願意出門?
就連串門兒和辦宴的人都少了,都在家裡避暑享清閑呢。
哪裡會像陸微雨這樣的伯府大小姐,在莊子上把自己曬黑了不少回來?
陸微雨隨口答應著就跑了出去,林平湛和林康傑還沒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