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所謂老鼠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樹下的桌子上又多了一本帳冊,一套文房四寶。
桌子旁邊還有四個大箱子,統統打開了蓋子,其中三個,裝了些包裹之類,剩下那個則是碎銀子和穿成串兒的銅錢。
李大河換了綢緞的新長衫,雪白的領口袖口,越發襯得他成熟穩重,笑著同眾人拱手的時候,又如同跟原來一般親切和氣,這讓上前見禮的眾人越發放心。
畢竟孩子們是隨著林大河去的府城,林大河站穩了腳跟,春風得意,孩子們的靠山也就越堅實,不怕隨便被人欺負。
果然,林大河不等眾人發文,就笑著說道,“各位鄉親,不要心急,我回來之前,特意挨個去看過小子們。
除了在咱們林家生意裡幫忙的,外雇去了別家的小子,我也去看過了。
他們都過得不錯,沒有一個挨打挨罵的,吃的好穿得好,沒有受苦。
你們放心,我這裡也帶了孩子們的書信和包裹,等會兒發給你們,你們看過就明白了。
”
說完,他也不廢話,親自坐下翻名單,開始喚第一個人名,“王同,王同的爹爹來了嗎?
”
“來了,來了!
”先前那個同周山長說話的漢子,一邊高喊著一邊擠了進來,神色很是有幾分激動的樣子。
林大河指了帳冊上的數字,讓他看過,笑道,“同哥兒在王家,工錢是每月三兩,但這個月聽說做的好,東家有賞,賞銀加約定的一半工錢,正好是這個數兒。
還有他捎回來的包裹,你看看沒有問題,就按了手印,拿回去吧。
”
“哎,好,好。
”
那漢子原本不識字,但兒子去了府城,他開始月月來林家領錢,就特意跟村裡的小子學了十個數字。
他倒不是不相信林家,實在想自己親眼看看兒子賺錢了,賺了多少錢。
這會兒,他瞧著那本子上了個大大的“五”,歡喜的手指都哆嗦了,好不容易按了手印,一邊的花開和月蟬也翻了一大一小兩個包裹出來,大包裹上縫了布條,布條上寫了“王同”倆字。
小布包則隻有巴掌大,拎起來正好襯出一個銀錠子的形狀,惹得眾人都是羨慕的吧嗒嘴。
漢子趕緊把小布包塞進懷裡,再接過大包裹捏一捏,好似有布料和小盒子,他心裡更是歡喜,連連道謝,這才擠出人群,也顧不得在看看熱鬧,就匆忙趕回家同家裡老少報喜去了。
剩下的人見此,更是心急了。
“下一個是我家小子嗎?
”
“哎呀,我家小子貪吃,上個月就少了五百文錢呢。
”
“我也是怕這個啊,若不是怕他在外邊沒有銀錢傍身,再受了什麽欺負,我都恨不得把他的工錢都收回來。
”
眾人一邊心急盼著,一邊七嘴八舌的說著閑話兒。
林大河卻是不著急,慢悠悠的發著,畢竟涉及銀錢,弄錯一個,可能就要惹些小麻煩。
即便這般,總共幾十份包裹和工錢,半個多時辰也發完了。
有的小子細心,給家捎帶的包裹什麽都有,還有書信。
有的小子,別說包裹書信,工錢都極少。
因而,有人歡喜,有人惱怒,林家門前倒也熱鬧極了。
林大河拾掇了帳冊,末了高聲同眾人囑咐,“我過三日回府城去,若是大夥兒有捎帶給孩子們的東西和書信,記得提前送來,我一並帶回去。
”
“好,我們記住了。
”
“辛苦三老爺了。
”
“一定提前送來。
”
眾人紛紛應了,又同林老爺子和兩位老先生行禮,這才告辭,結伴回家去了。
而隨著他們回去,幾乎整個村子都熱鬧了起來。
說起來,當初京華堂招學童,各家送孩子過去不過是圖那兩頓飽飯,沒想到,如今孩子們如此出息,當真擔起了養家戶口的責任,甚至比想象更出色。
他們的爹娘家人,自然是歡喜之極,但其餘人家卻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四月時候考試,沒能考中的孩子,在外瘋玩回家,都免不得被氣惱的老娘揍了一頓,然後拎著耳朵告誡,明年一定要考進京華堂,否則家裡就照著每日一頓給他吃“藤條炒肉”!
不說這一日,多少孩子叫苦連天,多少人家嬉笑開顏,隻說嬌嬌這會兒可是美滋滋,一邊在空間裡轉悠,一邊唱著“咱們老百姓,今兒真高興,真呀真高興!
”
學童們畢業做工,開始養家糊口,各家的感激匯聚成功德,石碑內原本暗光流轉,如今已變成了光芒四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嬌嬌覺得這裡的空氣,吸一口,五髒六腑都更舒服了。
她忍不住張開雙手,仰頭閉眼,用力呼吸了幾次,不等睜開眼睛,空間就是一顫。
她驚喜的扭過頭,果然夜嵐站在不遠處,同樣一臉驚喜。
“你小子,是不是拯救世界了,這次才五日,你怎麽就進來了?
”
夜嵐擡手摘了一串葡萄,摘了頂尖的一半留下,其餘極自然的放到嬌嬌手裡。
他一口氣吃完,才應道,“最近京都剿滅地下那些見不得光的‘老鼠’,調了我這兩旅人馬協助,想必是攢了些功德。
”
“老鼠?
”嬌嬌聽得疑惑,不明白剿滅老鼠同功德有什麽乾系,於是追問不停,“殺幾隻老鼠,當真有這麽多功德。
那我明日就在十裡八村收購老鼠尾巴了,這可是一樁好買賣。
”
夜嵐垂了眼睫毛,實在不想同嬌嬌說起這些“老鼠”不是真正的老鼠。
世界上,從來都是有光就有暗,有良善就會有邪惡。
所謂京都地下的老鼠,實際就是那些乞丐和地痞等組成的一個團夥兒,平日拐賣女童供給妓院,綁架勒索,簡直是無惡不作。
他手下的兵卒裡,有幾個家中就丟過妹妹。
有一個人的母親甚至因此病死,可謂是深仇大恨。
所以,這一次他沒有聽從上官的命令。
堵住“老鼠”逃生出口的時候,沒有抓活口,而是一刀一個都結果了,絕了他們以後再禍害京都的後路。
若是抓捕他們送到京兆尹,怕是沒幾日就被重新放出來,鑽到地下,繼續做喪盡天良的事,得來的肮髒銀錢,最後不定流進哪個官員的口袋…
雖然為此他挨了訓斥,還有十軍棍,但他卻半點兒不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