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9章 劉蘭
眾人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個緣故,先前心裡升起的一點兒疑惑和防備,也是瞬間都變成了羨慕嫉妒。
皇後娘娘是誰啊,那可是林家嬌女,林家全族老少放在心尖上供著的神女,他們即便原本不熟悉,在海上歸來一路上,在太平港,在這京都碼頭,也足以聽說的仔細了。
而劉家這個姑娘是這位皇後娘娘的信重侍女,隻要認了親,就是同林家扯上關系了,絕對是一步登天啊。
有人心思活泛,就想著要不要冒充一下,但想起海上鯊魚群那事,又有些腿肚子轉筋。
正猶豫的時候,正主倒是出現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海客走了出來,沙啞著嗓音,激動的應道,“大人,我就是劉家驛之人,十八年前出海做海客。
若是沒有意外,我就是您要找的人。
”
“你叫什麽名字?
”
林護問道,“這麽多年可曾托付誰聯系過家裡,可有人證?
”
那中年海客應道,“我叫海蛇,其實是朋友們起的混號,其實我本名叫劉蘭。
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回家,倒是沒什麽人證,不過大約十年前,一個好友到咱們大元,我曾托付他回家鄉看看,給我家人送點兒銀子。
但之後,我再也沒有看到那個朋友,不知道他是不是來過大元,到過北茅…”
不等他說完,林護已經擺了手,“不用說了,定然就是你沒錯了。
拾掇東西,這就隨我回糧囤村,我讓人把你侄女從宮裡接出來,你們就可以團聚了。
”
“好,好,謝謝林大人!
”
劉蘭歡喜壞了,跪倒磕頭,起身就被眾多海客團團圍住了。
“海蛇,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兄弟們啊。
”
“是啊,兄弟,你可是走了狗屎運了。
早知道有這麽好的侄女,還在外邊飄什麽啊,早早回來多好。
”
“真是眼紅啊,我怎麽沒這麽好的侄女呢!
”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樣子!
”
眾人笑鬧,林護喊了管事上前,囑咐準備給這些海客踐行,然後匯合了愛麗絲,帶了滿臉興奮和忐忑的劉蘭,下船上了馬車就回去糧囤村了。
這會兒已經天色將晚,村裡家家戶戶,炊煙嫋嫋,村外的稻田已經開始微微泛黃,一片豐收的美景,讓人看了就覺得心裡舒暢。
劉蘭趴在車窗上,忍不住憧憬,以後他若是不再出海,依靠著侄女,在這樣的好地方落腳,養老也好。
可惜,希望這東西從來都是用來被打破的。
車隊到了村裡,愛麗絲立刻被接去了後院兒,林護也去了堂屋。
劉蘭就被兩個護衛送去了排房看管,雖然也給了一碗白飯添了菜,但這可同他想象中差別太大了。
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時辰,他再被帶到臨濟大院兒的時候,林家眾人也吃了飯,女人們經管孩子做針線,沒有在場。
但林家老少爺們可是不少,包括姚老先生,孫舉人,還有太學和國子監的幾位教授。
這幾位教授“碰巧”,今日來村裡拜訪老先生,被老先生留宿把酒夜探,方才過來走動,正好給林家做個見證了。
劉蘭一進門,見這個架勢,本能就覺得事情不妙。
老爺子開口問道,“你就是劉家驛的劉蘭?
”
他立刻應道,“是,貴人,小人就是劉蘭,但在外十幾年沒有回來大元。
”
老爺子笑了笑,也沒同他多說,直接胡天明,“把雪融帶上來吧?
”
很快,一身囚衣,面容枯瘦憔悴的雪融就被帶了上來。
雖然林家沒有私下囑咐任何人為難她,但也沒有任何額外的照顧。
雪融這幾月羈押在大理寺牢房,除了玉蘭偶爾去探望,送些吃食用物,就再也沒有人理會她了。
她雖然自小賣身為奴,但林家良善,從來也沒把她當做真正的奴仆,幾乎就是作為嬌嬌的玩伴長大。
吃的好,住的好,根本沒吃過一點兒苦頭。
但這次的牢獄,她憑借一腔恨意,大鬧了朝堂,過後卻是腸子都悔青了。
一個姑娘家,在牢獄裡,可不是被打罵才算遭罪。
不能換洗,沒有隱私,隨時忍受其餘犯人的調笑,獄卒的鄙視呵斥,簡直煉獄一般。
這種被遺忘,被漠視的恐懼,幾乎讓她瘋魔。
今日好不容易被提了出來,嗅到久違的自由空氣,她都以為是在做夢。
這會兒,再次走進林家大院兒的堂屋,她更是悔的跪倒放聲大哭。
“嗚嗚,老太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都是我鬼迷心竅,都是我不懂事,嗚嗚,我願意做工,我認打認罰,嗚嗚,不要送我進大牢了,老太爺開恩啊!
”
眾人原本對她也算熟悉,眼見她這般狼狽,卻沒有一個心生憐憫。
林家最是艱難的時候,她這個受過林家大恩的,反手捅了一刀。
比之那些外人,造成的傷害可是大太多了。
這也就是林家人明理,沒有牽連旁人,否則所有村裡村外,各處產業的管事小廝和丫鬟婆子,都要人人自危,害怕再也不受主子信重。
劉蘭也是徹底懵了,不是說侄女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得力侍女嗎,這怎麽變成了階下囚。
難道今日尋他過來,是有別的事?
他的冷汗當時就淌了下來,但不容他反悔,林護已經開口了。
“雪融,你當初在朝堂上,不是口口聲聲說你叔叔劉蘭從海外帶了大筆的財富回來,被我們林家害死了嗎?
在你嘴裡,我們林家就是搶了你的榮華富貴,踩著你叔叔的屍體走到如今?
說來也是合該我們林家運氣,我居然在海外帶回的海客裡,找到了你叔叔劉蘭。
就是你旁邊這位,他明明活著,你還有什麽狡辯的?
”
雪融本來哭得厲害,聽得這話趕緊看向旁邊。
叔叔離開家的時候,她才三四歲,其實早就不記得叔叔什麽模樣了。
但劉蘭同長兄,也就是雪融親爹,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雪融臉色慘白,哆嗦著嘴唇,問道,“二叔…”
劉蘭簡直是被架在火上烤,多年未見,他自然想同侄女團聚,但眼前這情形,他又怕麻煩纏身。
雪融卻是哭著撲倒了他身邊,“嗚嗚,二叔,二叔你還活著。
爺爺,還有我爹娘都死了,就剩我一個了。
你怎麽才回來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