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柏手中的電話，毫無征兆地掉落下來。

　　砸在自己腳趾頭上。

　　痛！

　　不過手機依然沒停下來，而是落上水泥馬路。
碎成N塊。

　　“董事長怎麽了？
”杜子鍔大吃一驚，“不舒服嗎？
要不要送醫院？
”

　　“……不用。
”曲長柏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個字來。

　　怎麽會這樣？

　　陸院長拿他一個老人開玩笑麽？

　　老人家能開玩笑嗎？

　　他恆天國際的董事長，能被人開玩笑嗎？

　　“老爺子，您氣色不太好。
”杜子鍔提醒著。

　　要是老爺子真有什麽事，他可擔當不起啊！

　　“讓我想想。
”曲長柏擡起胳膊，手搖了搖，一眼看到剛剛和陶夭夭簽好的協議。

　　原來年輕人說的不作不死，同樣適合老人。

　　他隻是想斬斷曲瀾的退路，不再讓陶夭夭纏上他。
怎麽現在看來，完全是他曲長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陸院長開別的玩笑不好，為毛開這種玩笑。

　　陸院長的聲音，似乎還在曲長柏耳邊響著：“曲老爺子，真不好意思，前幾天對於曲先生夫妻的檢驗結果，因醫生人為因素，出了差錯。
曲先生和他妻子，是可以正常生育的，而且已經有了身孕……”

　　人生太坑了！

　　還能再坑一點嗎？

　　曲瀾的孩子，他不知盼了多少年，結果現在終於有了，他卻活生生給推出去了。

　　曲長柏越想越懊惱。

　　現在回天涯咖啡廳，和那倔丫頭重新談談，那倔丫頭還會理他嗎？

　　曲長柏擡起腳，推開車門，最後又悄悄縮回去。

　　如此幾次，曲長柏忽然一拍額頭，竟一頭撞向杜子鍔——

　　“董事長——”杜子鍔一臉錯愕，抱住曲長柏，“董事長，別想不開……”

　　天涯咖啡廳門口，陶夭夭默默看著忽然停下的車。

　　老爺子抱著這麽大的決心來，這會如了他的意，滿心歡喜地離去。

　　怎麽忽然又停下車了？

　　而且車門好像連續打開三次，但最後又關上了。

　　而且看得出來，杜子鍔最後緊緊抱住曲長柏，然後才沒了下一次動作……

　　老爺子難道想倒轉回來，再次訓訓她？

　　真可惡！

　　老爺子這人，除了自己的家產，和要找個人來繼承他的家前，估計別的都不會放在心上。

　　果然商人重利啊！

　　“夭夭，別看他。
”蘇曉慧憎惡地瞄著曲長柏的車，“看著心塞，還不如多看點肥皂劇。
”

　　“阿姨，夭夭不能再多看肥皂劇了。
”關雪華含笑抱過陽陽，瞅著陶夭夭的肚子，“應該開始準備胎教了。
”

　　聽得陶夭夭心中一暖，這才收回目光。

　　唉，可憐的曲瀾。

　　蘇曉慧感慨著：“幸虧稀裡糊塗地把婚離了，嫁進這樣的人家，哪有幸福可言。
夭夭，我可提醒你了，就算曲瀾對你好，也不能再偷偷摸摸地和曲瀾去複婚，否則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

　　“阿姨——”關雪華輕聲提醒著，“現在不說這話。
”

　　夭夭聽了會有心事呢……

　　蘇曉慧搖搖頭：“我在提醒夭夭，跳了一次火坑就算了，別再傻呼呼地跳第二次火坑。
反正這孩子我們養得起，去看他們曲家的臉色做什麽。
”

　　陶夭夭默默地轉身，坐到咖啡廳正中的位置，默默出神。

　　關雪華看著，把陽陽送到蘇曉慧手上，不動聲色地去了二樓，把沒吃完的草莓蛋糕端下來。

　　她笑著坐到陶夭夭對面：“這味道好，吃吧！
”

　　陶夭夭默默地拿起杓子，默默地吃著。

　　半晌，她輕輕歎息：“曲瀾太可憐了！
雪華，我真不知道，他在爺爺手下，有沒有開心過。
打著關心的旗號，做著一件又一件傷害曲瀾心的事。
老爺子他到底想怎麽樣……”

　　說著，她鼻子有些酸，眸子裡有了淚光。

　　無論如何吃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要對曲瀾好一點。
”關雪華輕笑，“老爺子不疼他，你好好疼他。
”

　　“我現在也疼不著他。
”陶夭夭心酸極了，“我連咖啡廳的大門都走不出去。
”

　　蘇曉慧把她看得緊緊的呢！

　　雖然她反對蘇曉慧的做法，可不得不領老媽的情——這是親媽的做法。

　　蘇曉慧這幾天的表現，讓陶夭夭把近半年來“不是親生的”這個觀念全部顛覆了。

　　關雪華眼角地餘光瞄了眶收銀櫃台的方向，這才壓低聲音道：“夭夭想出去，我可以帶你出去。
”

　　“真的？
”陶夭夭眼睛一亮。

　　原本懨懨的小模樣，立即神采飛揚：“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讓曲瀾給你找個好老公。
”

　　“我現在不急著找老公。
”關雪華噗哧笑了，“我侍候我家陽陽都侍候不過來，還找個男人來侍候，我不忙瘋了。
”

　　“為什麽要找個你要侍候的男人？
”陶夭夭扁遍小嘴，“我發誓要幫你找個侍候你和陽陽兩個的男人……”

　　關雪華笑著：“嗯嗯。
”

　　哪有那麽容易。

　　陶夭夭悶悶地瞅了外面一眼——曲長柏的車還在呢？

　　曲長柏半個身子在車內，半個身子在車外。
一隻腿在車內，一隻腿在馬路上。

　　那姿勢怪異得不得了。

　　似乎在糾結什麽，糾結個半晌，也沒糾結個結果出來。

　　他怎麽還不走？

　　難道覺得給她五百萬給多了？

　　關雪華也看到了，困惑地瞅著：“那老頭好象著魔了。
他到底是想走？
還是回來？
我看那個杜大總裁，都似乎想不通老頭想幹什麽。
”

　　陶夭夭點點頭：“我舉雙手雙腳同意你的看法。
”

　　都那麽大把年紀了，而且一直養尊處優地活著。
這麽大太陽底下，估計再曬曬，就要恭喜曲老爺子中暑了。

　　偶爾中中暑也行。

　　這老爺子就是身體太好，才有精力來天涯咖啡廳，雄糾糾氣昂昂地送她五百萬……

　　曲長柏折騰半個小時後，終於恢復正常：“開車——”

　　“好好好。
”司機長籲一口氣。

　　老爺子再要這麽折騰下去，他都要打越洋電話，告訴曲家長媳——老爺子精神不正常了。

　　“等等——”曲長柏一聲吼，“不是回恆天國際，送我去XX醫院。
”

　　“啊？
”杜子鍔一愣，“董事長真的不舒服了？
”

　　曲長柏一拍大腿：“舒服就不能去醫院了？
”

　　好大的火氣……

　　杜子鍔趕緊閉嘴。

　　曲長柏憤怒地瞪著醫院方向：“我要去把這個醫院炸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