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忽然靜悄悄的。

　　陶夭夭的小手，輕輕捂住自個兒的嘴。

　　這事真的鬧大了。

　　無法收拾了。

　　恨死林夢青了……

　　恨死曲家祖孫了……

　　“離什麽離？
”陶潛薄怒，“這都哪來的東西？
這是造謠。
曉慧，我什麽時候對不起你？
”

　　“……”蘇曉慧氣得說不出話來，“陶潛，我和你好了一輩子，現在才知道你這麽不要臉。
”

　　“媽，那是PS的圖。
”陶夭夭在旁無力地勸著。

　　蘇曉慧壓根沒管陶夭夭，而是絕望地看著陶潛：“你解釋啊！
居然連夭夭都站在你那邊。
你打了不少埋伏嘛！
難怪人家找上門來了，我才知道。
果然每個男人出軌，他老婆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

　　“阿姨——”關雪華尷尬的聲音傳來，“慢慢說，說不定真有誤會。
現在的相片，看了都未必是真的。
”

　　蘇曉慧淚落：“為什麽呀，你們都幫著他。
雪華，我待你不薄，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照顧。
”

　　整個真是一團亂呀！

　　秦文武看沒打了，默默地離開。

　　他一個外人，在這裡實在有點多餘。

　　而且立場太尷尬了……

　　陶潛看著蘇曉慧，輕輕歎了口氣，從裡面拿出紙巾，附身替蘇曉慧抹掉淚痕：“我們去書房好好談談。
”

　　“不談。
”蘇曉慧終於平靜了些，進屋子拿了兩樣證件，拉著陶潛往外走，“現在，我們就去領離婚證，你明天就可以和那個女人夫妻雙雙把家還。
”

　　“別胡鬧！
”陶潛嚴肅起來。

　　“我什麽時候和你胡鬧了？
”蘇曉慧反問。

　　陶潛來不及說，關雪華低低的聲音響起：“阿姨，你曾經勸我不要和雷濤離婚。
說為了家庭和孩子，不要衝動。
”

　　“……”蘇曉慧噎住了。

　　陶夭夭感激地瞅著雪華——現在雪華說話，比她陶夭夭管用多了。

　　“這件事，要查查。
”陶潛擰眉，“太詭異。
”

　　“查什麽查。
”蘇曉慧指指關雪華，“雪華，你家陽陽小，所以我勸你別離婚。
可我孩子都大了，不用再拖累。
所以想離就離。
”

　　“……”關雪華也閉了嘴。

　　陶夭夭接著狂淚。

　　老媽這是比她還任性嗚嗚，老媽這是一條大道走到底嗚嗚。

　　要是別的大道就算了，可老媽一心要離婚，走那條獨木橋，斷斷不能的嗚嗚。

　　她已經被老媽拍死，現在關雪華也被老媽給拍飛，老哥還沒到家，這可怎麽辦？

　　連個勸慰的人都沒了。

　　“你再不和我一起去民政局，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蘇曉慧指指樓梯邊的柱子，“你去和女學生談情說愛，我也去跳跳舞，旅遊旅遊。
從此後大路朝天，一人一邊……反正你有年輕女人了嘛……”

　　蘇曉慧越說越委屈。

　　關雪華和陶夭夭面面相覷。

　　兩人都聽出蘇曉慧憤怒裡的不舍了……

　　唉唉！

　　甚至有點撒嬌的味道。

　　可是，兩人都默默看著，不好意思再勸。

　　關鍵還是在陶潛身上。

　　可問題是，陶潛似乎也很憤怒。
雖然陶潛憤怒的目標和蘇曉慧不一樣，但顯然比蘇曉慧更憤怒。

　　陶潛好一會才轉向蘇曉慧：“真的要離婚？
”

　　“離。
”蘇曉慧說。

　　“離就離。
”陶潛臉色也漸漸不悅起來，“都幾十年的夫妻了，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過下去也沒有意思……”

　　“爸——”陶夭夭驚呼。

　　“陶叔叔——”關雪華也是一驚，陽陽差點從手裡掉落下來。

　　陶潛那麽穩重的人，怎麽也較上勁了。

　　“嗚嗚——”本來隻是嗚咽，這回蘇曉慧真哭出聲音來了，指著陶夭夭，“你還替你爸說話。
瞧瞧，你爸比我更想離婚。
他就等著我開口呢！
”

　　關雪華和陶夭夭瞅著天花闆。

　　明明是蘇曉慧說要離婚，不離她要撞牆。

　　果斷清官難斷家務事……

　　陶夭夭覺得心肝肺都痛。

　　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她有些支撐不住了。
想著安吉拉的話，陶夭夭心知不好。

　　可爸媽正針鋒相對，她怎麽能放手不管，反而去臥床。

　　陶潛鬱悶地看著投訴信，再看看照片，深沉的目光，最後落上蘇曉慧：“不想離就別讓晚輩笑話。
”

　　關雪華和陶夭夭不約而撫額。

　　果斷陶潛的怒氣，比蘇曉慧還大。

　　這句話，不是火上澆油麽？

　　果然，本來有些打退堂鼓的蘇曉慧，這會絕壁不依，硬是拽著陶潛往樓下走：“離就離，誰怕誰！
陶潛，我讓你如願。
你能勾引小女生，我也能去釣隻小鮮肉……”

　　來真的？

　　關雪華和陶夭夭傻眼。

　　其實平時二老也小吵小鬧過，但都是沒半天就自動好了。

　　居然真去離婚？

　　事情大了！

　　“媽，冷靜一點。
爸是真的生氣，但不是和你生氣啊——”陶夭夭向樓下追去。

　　“陶叔叔冷靜一點。
阿姨這是氣糊塗了——”關雪華抱著陽陽往下衝。

　　可一個身體弱，一個抱著娃，壓根就追不上，兩人追出咖啡廳，隻來得及看到小轎車的尾巴，以及揚起的灰塵。

　　陶夭夭眼睜睜地笑著，雙手撫著腹間：“這回曲瀾不把林夢青拍死，我就和他絕交。
”

　　“別急，也許陶叔叔隻是想嚇唬蘇阿姨。
”關雪華喃喃著。

　　好吧！

　　也許真有可能。

　　剛剛老媽確實完全不給老爸解釋的機會，也許兩人隻在走在民政局，才能安安靜靜交談。

　　關雪華和陶夭夭都靜靜地站著，等著老夫妻和好歸來。

　　也不知等了多久，陶家的小轎車，果然開回來了。

　　陶潛和蘇曉慧先後從車上下來。

　　陶潛平靜得不得了。

　　蘇曉慧唇角含笑。

　　兩人出來，相視一眼，禮貌地頷首，然後一起往咖啡廳走來。

　　關雪華輕籲一口氣，和陶夭夭耳語：“看來叔叔阿姨和好了。
”

　　“那就好。
”陶夭夭吸吸鼻子。

　　兩人都快奔六十了，還這麽執著。

　　陶夭夭記得，二老年輕時都沒這麽大肆鬧過。

　　“媽，別生氣了。
今天我和雪華做中餐。
”陶夭夭訕笑著，挽著蘇曉慧的胳膊，“老媽每天都那麽辛苦，今天歇歇。
”

　　“這才像個女兒的樣子。
”蘇曉慧滿意地點頭，一邊把手裡的東西遞給陶夭夭，“幫我拿一下。
”

　　“什麽呀？
”陶夭夭拿起來看。

　　離婚證？

　　陶夭夭瞪著，瞪著，眼前一片蒙朧：“媽，不是這麽玩的。
”

　　她緩緩變下腰，蹲到地上，雙手緊緊壓上腹間：“媽，我頭暈，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