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

　　醫院。

　　“我還不能照鏡子嗎？
隻照下鏡子。
就一下。
”明雅懇求著，“曲瀾，我想看看我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

　　“再等兩天。
”曲瀾沉聲道，“雖然手術是成功了，但醫生說了，需要平靜地修養。
稍後再照鏡子不遲。
”

　　“好吧！
”明雅歎了口氣，“我媽對我都沒這麽嚴格。
”

　　“我希望你快點好，越快越好。
”曲瀾柔聲道，“你父母也這樣希望的。
”

　　明雅又歎息了聲。

　　好一會，她輕聲道：“陶夭夭呢？
還沒有消息嗎？
”

　　曲瀾薄唇抿緊，靜默無聲。

　　“為什麽你從來不肯和我談她的事呢？
”明雅輕輕歎息，“我知道你的心思。
但是曲瀾，我真心覺得，我和陶夭夭，隻是紅玫瑰和白玫瑰的區別而已。
”

　　“沒有紅玫瑰和白玫瑰。
”曲瀾溫和地否定了，“夭夭說，她隻是朵不起眼的米蘭花。
”

　　明雅靜默了。
她怔怔地凝著窗外，淚光閃閃，一隻手輕輕壓上心口：“曲瀾，我倒寧願永遠容顏盡毀。
那樣，你就永遠都會在我身邊了。
”

　　“說什麽傻話。
”曲瀾溫和極了，“如果這樣，你父母不把我掐死才怪。
明雅，別說傻話了。
我還是更欣賞當初那個美麗動人、意氣風發的明雅。
睿智、豁達、善解人意。
”

　　明雅歎息著：“曲瀾，你明知道我不想聽這些。
那個明雅，早就沒有了。
你說的這個形象，不是我明雅。
”

　　曲瀾起身：“我先去公司了。
”

　　“不能再陪陪我嗎？
”明雅懇求著。

　　“晚上再來。
”曲瀾沉聲道，“最近公司有點不穩定。
明雅，請你理解。
”

　　“好……吧！
”明雅又歎息了聲。
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總有種感覺，我能看到你一次是一次了。
曲瀾，你告訴我，我這個是幻覺。
對不對？
”

　　“好好休息。
”曲瀾回以一個笑容，“明雅，不管身在何處，我都謝謝你為陶寶贏得第二次生命。
”

　　“曲瀾，我後悔為陶寶捐贈骨髓了。
”凝著曲瀾的側臉，明雅眼角悄然濕潤，“但願我們不要因愛成仇。
但願！
”

　　面前的曲瀾，有如一顆挺拔的白楊，靜靜站立。
比當年成熟，比當年有魅力。
也比當年……捉摸不定。

　　“我先去公司了。
”曲瀾向外走去。

　　明雅目送曲瀾離去，默默咬緊牙關。

　　走到拐角處，曲瀾停住了。

　　前面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夾雜著明母細微抱怨聲：“如果不是曲瀾，我家明雅怎麽會受這樣的苦……”

　　曲瀾緩緩邁過拐角位置，他幽深黑瞳對上的不是明母，而是陸院長。

　　“我和曲瀾談談。
”陸院長笑了笑，安撫明母，“大姐先去陪明雅。
”

　　明母瞪了眼曲瀾，氣呼呼地向長廊的長椅走去。

　　陸院長停在曲瀾身側：“整容手術很成功。
明雅如果沒有大礙，陶越那條命，大概可以留住了。
”

　　“陶越從來沒有生命之憂。
”曲瀾淡淡道。

　　“曲瀾，話不要說這麽滿。
你明白的，你有錢，可以保你自己。
但在醫學界這一塊，我想讓明雅有幾個受傷證明，讓陶越囚禁一生，那是小菜一碟。
”陸院長淡淡一笑，“你明明知道，我手裡有不少證據，可以證明陶越是故意傷害。
如果明雅沒有康復，我有幾百個辦法，讓你的大舅子將永遠沒有自由身。
他故意謀殺的罪名，你應該比我更明白有多嚴重。
對吧？
幸虧明雅命大，否則你大舅子休想有自由的下半生。
就算明雅現在大難不死，我也可以讓陶越承受殺人未遂的罪名。
”

　　曲瀾語氣淡淡：“明雅過不上兩天就會完全康復。
等到那個時候，陸院長再找我麻煩也不遲。
”

　　“哦？
”陸院長挑挑眉，似筆非笑，“你這是扛上我了麽？
曲瀾，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對明雅是真情實意……”

　　“我和明雅是否有情，陸院長管不著。
”曲瀾亦挑眉對視，“明雅心裡有數。
”

　　陸院長深深擰了眉頭，瞪著曲瀾。

　　好一會，陸院長冷冷道：“曲瀾，明雅媽媽在這裡這麽久，目睹明雅整個受苦過程。
你如果敢挑戰明家，當心你的恆天國際。
不管你愛的是誰，你辜負不起明雅。
隻要明雅不放棄，你遲早是明家的女婿。
”

　　“陸院長想怎麽做？
”曲瀾平靜地對上陸院長銳利的目光，“我的婚姻我做主，我的感情我做主。
不管是誰，都威脅不了我的內心。
陸院長，當你們做這一切時，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明雅的感受？
”

　　“不是我想怎麽樣？
”陸院長擰眉，“明雅痊愈，陶越保住自由之身，你老婆帶著女兒離開……這一個回合，我不知誰輸誰贏。
不過我提醒你，明雅於你而言，是事業愛情的雙豐收。
你是個聰明人，想必很明白。
你若再次辜負明雅，那可不是當年那麽簡單了。
”

　　“陸院長分析的這些，我早就明白。
”曲瀾道。

　　陸院長臉色一緊：“看來你不肯聽我的話。
我言盡於此，你自己看著辦！
”

　　說完，陸院長狠狠一甩手，大步向明雅辦公室走去。

　　曲瀾轉身向電梯走去。

　　來到樓下，掏出錢包，他緩緩拿出張二寸小照片。

　　上面笑得傻傻的小女人，正擺著俏皮的姿勢站在陽光下。
有如一顆盛放的向日葵，讓人情不自禁跟著綻放笑容。

　　曲瀾微微歎息。

　　他把照片收好，上了蘭博基尼。

　　才一開上道，手機響了。

　　他隨手掏出，默默看了看來電顯示，接了。

　　“曲瀾，我剛剛想明白了。
”明雅細微的聲音傳來，“如果我愛你十分，你就隻愛我七分。
曲瀾，如果我現在生命再次垂危，你會幾分鍾內出現在我面前？
”

　　“我不知道。
”曲瀾說。

　　明雅靜默了。
好一會，她輕聲道：“我媽說，她和爸爸希望我們去美國定居。
希望我和你有個盛世大婚禮。
”

　　“我也希望有個盛世大婚禮。
”曲瀾凝著天邊，“有點羅曼蒂克，有點夢幻，陽光燦爛，還有兩個可愛的小花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