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楊長貴還真的很疼這個兒子，每次看到兒子被打，他就把王小燕揍一頓，所以這個家裡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家庭暴力。

　　為了不讓兒子受苦，楊長貴經常把兒子藏到他的殘疾哥哥那裡，王小燕就鬧到他哥哥家，後來他哥哥也就不敢再收留那個孩子了。

　　王小燕的表姐和鄰居都說王小燕和楊長貴隻生育過一個孩子，從孩子的年齡上來看應該就是在村衛生院生下的那個兒子。

　　而且王小燕的表姐回憶道，王小燕曾經跟她說過，她在深圳懷過一個孩子，不到三個月就流掉了，當時醫生說他們以後很難會再懷孕了，可能與楊長貴長期吸毒有關，所以楊長貴特別疼愛這個兒子。

　　如此看來，這個孩子應該就是楊長貴和王小燕的親生兒子啊，繆黍凡和白雪在楊家山村的調查毫無結果。
他們在村裡走訪了二天，並沒有得到他們要想的信息，心情有些沮喪，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搭上回城的中巴車。

　　在中巴車上，他們遇到了王小燕的一個鄰居，因為這二天一直在村裡查訪，繆黍凡曾經向他了解過王小燕兒子的事情，倆人自然又在車上聊了起來。

　　突然這位鄰居想起了一件事，他說那次王小燕的兒子發高燒送到A城人民醫院之後，他曾在醫院見到過王小燕。

　　他記得那天他的一個遠房親戚在A城人民醫院病世，他和表哥一起去了人民醫院的太平間，沒想到在太平間外面的過道上遇見了滿臉淚水的王小燕。

　　他當時一驚，以後她的兒子沒有救活，但又不敢亂問，隻好試探性地問她孩子怎麽樣了？
燒退了沒有？

　　王小燕馬上慌張地擦了擦眼淚，吱吱唔唔地很緊張地說：

　　“退了……退了。
”

　　鄰居問她怎麽會在這裡，王小燕想了一會說她正著急沒錢交孩子的住院費，稀裡糊塗走錯了地方。

　　當時這位鄰居也沒有多想，鄉裡人沒錢，為交住院費著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另外他也怕王小燕找他借錢，就沒再多問，趕緊走了。

　　鄰居提供的信息讓繆黍凡沮喪的心頓時興奮了起來，冷凜的眸子一沉，心中一道光亮一閃而過，也許那孩子……

　　於是，繆黍凡和白雪一下車就直奔市人民醫院。

　　當年的市人民醫院已經變成了市中心醫院，規模也擴大了很多，要尋找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談何容易。

　　接下來的幾天白雪帶著另外二名同事幾乎都在中心醫院裡泡著，他們翻遍了二十多年前的病歷，盤問了兒科所有的醫生和護士。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查得出來的，有的醫生調離了，有的醫生退休了，甚至有的醫生已經不在人世。

　　繆黍凡和白雪在醫院呆了整整二天，也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信息。

　　也就在上周五，因為有人發現郊區碎屍案嫌疑犯的行蹤，繆黍凡從醫院趕了過去，留下白雪在那邊繼續盤查，但這一天繆黍凡他們並沒有抓到那二個嫌疑犯。

　　繆黍凡剛從外面回到警局，留在人民醫院調查的白雪打來電話，告訴他醫院這邊有了收獲，繆黍凡立刻趕去了醫院。

　　～～～～

　　原來是一位婦產科的馬護士長到兒科這邊來取東西，見白雪她們拿著王小燕的像片在盤問幾位護士，覺得像片上的人有些眼熟，尤其是她眉宇間的那顆紅痣，像是在哪裡見過。

　　回去之後她想了很久，終於記起了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情。

　　馬護士長回憶說：王小燕帶著孩子來醫院看病的那天正好是她來醫院實習的第一天，她和另外二個同學分在兒科的重症監護室，她們第一次看到一個孩子發燒燒到全身發紫，她們看著醫生在那個小小的身軀上插滿了管子，當時她害怕得身體一直的發抖。

　　第二天上班，她在重症監護室沒有看到那個孩子，便問正在交接班的同事，同事說孩子昨晚在急救室搶救了一個晚上，現在還沒有出來，據說情況不太好。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別的護士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當時她心裡很難過，剛來實習就面對死亡，讓她的心一直在顫抖。

　　因為她是實習生，和另一個同學被護士長安排送那個孩子去太平間。

　　她們都是第一次送遺體去太平間，原本心裡就很害怕，當她們把擔架車推出急救室，那孩子的母親發瘋似地衝了過來推了她一下，她的雙腳一軟，整個人就向後倒去，腦袋撞在了牆上，撞得她兩眼冒金星，同學趕緊過來攜扶她，而那個孩子的母親立刻趁機抱起擔架車上孩子的遺體，哭著說：

　　“兒子，我們回家，媽媽馬上帶你回家，媽媽再也不打牌了，媽媽給你弄好吃的。
”

　　那個女人說完就抱著孩子朝電梯跑去。

　　她當時嚇得臉都變了色，忍著痛站起來對身邊的同學說：

　　“快，快去攔住她，孩子不能讓她抱走。
”

　　後來他們是在二名男醫生的幫助下，才把那孩子的遺體從那個女人的手中搶了回來，看著那個可憐的女人一直哭喊著跟著她們來到太平間，她也一直在流淚。

　　從太平間出來，那個女人還是不肯離去，這是個長得很清秀的女人，於是她便關心地問道：

　　“大姐，孩子的爸爸怎麽沒來？
需要我們幫你通知他嗎？
”

　　那個女人馬上瞪大著眼睛望著她，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突然她緊張地搖著腦袋，很緊張、很慌亂地說：

　　“不……用……不用！
”

　　馬護士長還回憶著說：

　　“眉宇間長痣的人很多，但長紅痣的卻不多，當時那個女人的眼神我記得很清楚，除了悲痛，還有就是害怕與絕望。
通常一個女人孩子出事了首先會想到告訴丈夫，但她似乎很害怕告訴丈夫，我問她的時候，她真的很緊張很害怕丈夫知道這件事，當時我還很納悶，以為是我的錯覺。
”

　　後來她實習期滿醫院就安排她去了婦產科，而另一位同來的同學安排去了門診急救室，由於她們當時是實習生，所以當時醫院的名冊上並沒有她們的名字。

　　根據這位馬護士長提供的日期，也就是她實習的日期，白雪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當時的病歷，病歷上記載著王小燕的兒子楊楊因高燒不退，導緻嚴重性腦炎醫治無效死亡。

　　現在完全可以確定當年那個經常被打的孩子並非是楊長貴和王小燕的親生兒子，他的身份值得懷疑。

　　白雪興奮地向繆黍凡匯報完她調查的結果，並將手中的一份病歷交到繆黍凡的手中。

　　當繆黍凡冷冽地看完這份病歷時，居然有些悲痛地閉上了眼睛，為繆黍晨、為郭峰和陳雅蘭、更為年邁的奶奶。
隨即他睜開眼睛，拍了拍白雪的肩膀說：

　　“乾得不錯。
”

　　白雪看著繆黍凡冷峻的臉，眼裡充滿了敬重的目光，柔聲地問道：

　　“頭兒，我們現在才知道你弟弟並不是你的親弟弟，原來他是……”

　　“不管他是誰，他永遠都是我的弟弟。
”

　　繆黍凡沒有等白雪說完，就厲聲而堅定地說出這句話，然後將手中的病歷遞給白雪說：

　　“小雪，以王小燕涉嫌偷盜嬰幼兒為名立案繼續調查，關於繆黍晨DNA鑒定的事宜由我來負責。
”

　　但是對於警方而言，繆黍晨又是怎麽到王小燕手中的呢？
是被拐賣？
還是王小燕涉嫌偷盜嬰幼兒？
這是一個謎，王小燕已經死了，線索已經斷了，但案件必須查下去。

　　繆黍凡一直堅信一條信念，任何犯罪分子隻要做過，都會留下蛛絲馬跡，作為刑偵警察就是要善於去找到這些蛛絲馬跡，還原案件的真相。

　　至於繆黍晨是不是韓家失蹤的那個兒子，隻要繆黍晨同意DNA鑒定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

　　第二天上午十點，繆黍凡從警局去醫院換藥，昨晚他們兄弟倆一直聊天淩晨四點才分手，繆黍凡怕吵到奶奶休息，就回警局休息室睡了幾個小時。

　　他剛從醫院換了藥出來，口袋中的私人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名字顯示是靜姐，便加快了步伐向停車場走去，並在手機響了五聲後按下了接聽鍵，當他走到自己的車旁，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對著手機輕聲說：

　　“喂，靜姐。
”

　　此時他人已經坐進了駕駛室，並關上了車門。

　　手機那頭傳來寇靜那溫婉清潤的聲音：

　　“黍凡，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可能對你偵破鳳凰苑的命案有幫助。
”

　　繆黍凡心裡一喜，馬上問道：

　　“靜姐，你現在哪裡，我過來取。
”

　　“我在長春路的錦華酒店。
”

　　繆黍凡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

　　“好的，靜姐，我記得長春路錦華酒店左側路邊有一家叫‘雅韻’的咖啡館，你在那裡等我，我馬上就到。
”

　　“雅韻”的咖啡館，一輛白色瑪莎拉蒂從門前駛過停在停車坪裡，坐在後座的寇靜搖下車窗，微微探頭看了一眼咖啡館的門牌，確定沒錯之後才下車。

　　寇靜身著黑色蝴蝶花旗袍裙，外套一件酒紅色長披風，腳瞪一雙二寸高的高跟鞋，氣質高貴優雅。

　　她一邊朝咖啡廳走去，一邊低頭從包裡拿出手機準備看一下時間，無意間撞上了正專心打電話，同時朝咖啡館走去的古雲楓，左腳一拐，整個身子瞬間就向左側倒去。

　　古雲楓立刻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寇靜的手臂，她的身子才沒有摔倒，待她站穩身子，一陣刺痛從左腳傳來，她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氣彎下了腰，臉上因疼痛而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