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神下九階(8k)陳牧邁步走進白玉閣中,隨手拿起架子上的一卷妖皮,就見上面細緻的撰寫著一個個蠅頭小字,一看就知道是很久以前所寫,因為有些古老的字體現在早已棄之不用。
“……大宣歷一百五十七年,外海妖亂入侵,朝廷調青龍白虎兩軍赴東臨沿線,與妖魔交手,斬殺大妖、妖王無數,然後有一尊十階天妖玄武襲來,造成青龍軍部嚴重傷亡,後又在兩軍部未曾合圍之前遁入外海深處,不知去向。
”
陳牧仔細看向妖皮上的文字,發現這一卷妖皮中記錄的,是大宣立國以來,世間出現的所有十階天妖的蹤跡,從大宣立國之初,一直記錄到大宣歷的第一千一百多年。
也就是距今大約三百多年前。
按照這上面的一筆筆記錄,如今的世間已經有三百多年不曾再冒出過十階絕世天妖的蹤跡了。
陳牧在其中還看到,諸如六百多年前,一頭十階天妖出現於南沼,消息傳開立刻驚動天下,以朝廷為首的各方勢力,紛紛動作,在短短時間內集結了數十位換血境,數位天人高手,浩浩蕩蕩的追尋其蹤跡,最終將其斬殺於南沼深處等類似消息。
十階的絕世天妖,可謂渾身上下都是瑰寶,獵殺一頭十階的天妖,幾乎就能奠定像青龍白虎這樣的一方精銳軍卒的底蘊,更不用說十階天妖心血,那是天人高手也會爭搶的。
縱然是如今的陳牧,若是得知十階天妖出現的消息,一樣也會立刻前往獵殺。
當然。
這其中記錄的十階天妖蹤跡,雖說大部分一出世就會引來多方矚目,朝廷和宗派勢力皆動,但那畢竟是當世最強大的妖物,仍然有半數以上的記錄,最後都是不知所蹤。
陳牧從上往下一路看過,然後將這卷妖皮重新放了回去,這關於十階天妖的記錄,對他也不能說完全沒用,畢竟如今的他修煉需要天妖資源,若是之後他所搜刮的資源不足以將換血境修煉到極限,那麽他說不定就要遊歷天下,去這些有記錄的地方探尋一番,看能否湊巧揪出一些十階的天妖,殺之而補充資源。
將記錄十階天妖的妖皮放下後,陳牧又看向另一卷妖皮,再次將其拿起,這一卷妖皮中記載的則是關於地淵的許多情報訊息,其中有一部分是陳牧知曉的,也有大部分陳牧並不清楚,他看了一會兒,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將其放下。
擺放在這裡的妖皮並不多。
畢竟這是大宣的禁閣,有資格被收錄在的情報或記錄自然很少。
陳牧在接連翻閱了數卷妖皮之後,終於是找尋到了關於大荒記錄的那一卷妖皮,這卷妖皮上的文字很多,但彼此之間並不連貫,從上往下一路撰寫下來,筆跡也各不相同,顯然也是千年以來,不同的人探索大荒,回來記錄的不同種種。
——大荒,位於關外荒土深處,非宗師以上人物不可入內,其中天地潮汐洶湧,縱是宗師貿然踏足,也是九死一生,唯有換血境的高手,才真正適合探索,但縱是換血境也依然危險重重,大宣創立之前數千年內,失蹤於大荒中的換血境也是數不勝數。
這是記錄最早的一條情報訊息。
這一條對陳牧來說沒有太大的幫助,他基本上也大緻知曉。
繼續往下看。
——大荒的入口,似與洞天之地的入口近似,乃是不斷變幻的虛空通道,與大宣世界已不處於同一天地,但洞天之地往往皆有範圍大小,可大荒之內卻近乎於無邊無際。
——大荒的入口時刻變動,位置出現幾乎沒有特定規律,與洞天之地的進出截然不同,經過無數次探索總結,唯一的規律是,大荒入口一旦出現,則三四個月內不會變動位置,最宜探索的時間便在這三個月以內,一旦入口變動消失,便會徹底無法回歸。
——即使是出現在接近同一位置的大荒入口,進入之後也是截然不同的區域,與地淵的變幻不同,地淵中的地形變化乃是地脈湧動所緻,而大荒的變幻,則好像是完全不同的空間區域,至今仍然沒有完全一緻的大荒地圖。
——大荒中的兇險,除了天地潮汐之外,亦有十階的絕世天妖出沒,且不止一頭,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異類生物,非妖非魔,但實力強大,能力詭異,縱是天人高手,一著不慎也可能身陷險境,探索大荒當慎之又慎。
一條條的訊息被陳牧看過去。
才看了一半,就讓他對大荒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甚至心中也隱約有了些許猜測,根據這些訊息來看,大荒之浩瀚無垠,似乎比外海還要遼闊,至今都沒有出現重複區域,而且其中有種種‘異類’生物,這種無法理解的異類,或許就是不同天地誕生的生靈。
依照他看來,大荒要麽就是一片,比大宣天地更為浩瀚遼闊的世界,要麽就是一方奇特的異土,會與諸多不同的世界相連,且遠不止大宣這一處。
陳牧繼續往下看去。
待他看到大約中間的位置時,情況終於有了變化,其中描繪的文字裡,第一次出現了關於‘神境’的描述。
——大荒有外境和內境之分,外境極其浩瀚,且每次通道出現,通往的區域都不同,但內境卻似是不變的一片地域,於內境中偶然得知,換血是武道的盡頭,卻並非修行的至境,萬般道路皆通往一個終點,其被稱為神境。
看到這個描述,陳牧眼眸中終於閃過一絲微光,他繼續往下看去,就發現大宣朝廷對於大荒的了解的確是十分深入,後續又經過諸多的探索後,基本確認了大荒又內境和外境兩片不同區域,穿過外境就能進入內境,但相比起外境,內境還要更為兇險的多。
且光是跨過外境,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換血境探索外境都要戰戰兢兢,天人高手也要小心謹慎,一著不慎都有可能身死隕落。
外境中的兇險大多來自於天地潮汐、妖魔異類等等,而內境中的兇險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來自其他世界的生靈,諸如靈人族一樣的存在,他們或修行著近似於武道的力量,或者是截然迥異的體系,彼此之間語言不通,且實力幾乎都極其強大!
根據記錄中的描繪。
大宣朝廷無數次探索大荒,真正抵達內境的也僅有寥寥幾次記錄,這幾次記錄中,凡遭遇到的異族敵人,哪怕最弱的,都是能比肩天人高手的程度!
大荒無比浩瀚,且到了內境,隨便冒出的人物都堪比天人高手,難道說大荒所通往的世界,就是那淩駕於大宣之上,存在著神境的世界?
陳牧心中閃過這麽一個念頭。
他繼續一路往下看去,一直看到了最底部,眼神忽的微微眯起。
隻見。
在最底部有幾行看起來很熟悉的字跡,陳牧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字跡屬於誰,這是屬於上一代的宣帝姬永照,姬永照的心魂雖然化作了磨礪他蛻變的養料,讓他得到了一部分關於姬永照的記憶碎片,但那些記憶十分破碎殘缺,且僅僅隻有極少的部分。
其中就幾乎沒多少關於大荒的畫面,也沒有姬永照在這一卷妖皮上書寫的部分。
而當仔細去看姬永照所寫的這一部分字跡後,陳牧眼眸中也不由得閃過少許微光和異色,因為這簡短的幾段中,透露出了許多完全超出以往了解的訊息!
首先第一句。
——大荒,疑似一處戰場,或歷練之地,與諸多堪比大宣山河的世界相連。
這一句話雖然用的是推斷的語氣,但也與過去關於大荒的記錄完全不同,姬永照肯定也是從大荒中得知了什麽,不然不可能做這樣的推斷!
這也推翻了陳牧之前對於大荒的判斷,他早前認為大荒乃是一處秘境,亦或者就是淩駕於大宣之上的世界,是類似於所謂‘上界’的地方,但現在看來恐怕並非如此。
再往下看。
陳牧又看到了一些之前從未聽聞過的訊息。
——換血境之上,就是神境,但神境之難,難如登天,且雖隻一步之遙,其間差距卻是天與地一般的鴻溝,據朕所知,神境存在無法踏入大荒,可神境之下的存在,彼此實力在大荒中也有著極大的差距,他們將大荒中的生靈,按照實力劃為九階,稱為神下九階。
雖具體如何劃定,尚不明確,但朕也有大緻的推斷。
世間換血境武者,自認已達淬體武道之頂點,實則連神境之路尚且無法看見,所能發揮出的實力,在大荒之中便是位於‘神下一階’的範疇。
天人高手,能抵達‘神下二階’。
當今世間最頂尖的那些天人高手,勉強能躋身‘神下三階’。
天人極限,或能抵達‘神下四階’,大宣天下不曾誕生過這個層次的人物,依照古史典籍中的記載,太祖武帝應當也不曾達到這個程度,這是天地所限,非人力所能及。
悟出本源道雛形,或練成不滅心魂,或練成不滅之軀,可抵‘神下五階’。
三者練成其二,為神下六階。
三者兼具,為神下七階。
八階,九階,朕不曾得見,亦不曾聽聞,暫且未知——
“有點意思了。
”
陳牧看著這卷妖皮之上,姬永照所撰寫的這一段,眼眸中泛起一絲光芒。
神境之難,他是最為清楚的,畢竟當今天下,沒有人能在淬體武道的修煉道路上比他走的更遠,但即使是他,目前也還觸及不到那所謂的‘不滅之軀’。
姬永照所撰寫的‘神下九階’,實際上隻是以實力作為區分,從本質上來說,仍然都屬於換血境的範疇,仍然抵達不了神境,故而這所謂的‘神下九階’之稱倒也很合理。
就像天人高手,論及本質,仍然還是換血境而已,甚至如今的陳牧都覺得,修成天人的過程更像是在以天地磨礪心魂,是一個修煉心魂的過程,隻不過這條修行之路十分的粗糙,極其不完善,從整個過程危險重重,一著不慎都有可能身死魂滅,就能看出端倪。
至於說。
在同一個境界之中,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能大到這種地步,甚至劃分成九個階段,這一點陳牧反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奇怪,那畢竟是換血境,是通往神境的最後一步。
就像宗師與宗師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別,同為六腑境,風雲榜高手甚至能撼動宗師,足以輕易屠殺那些尋常六腑境,彼此之間的差距也一樣遠不止一個層次。
“不滅心魂,不滅之軀……能兼具這兩者,其實就已經能夠邁入神境了。
”
陳牧喃喃自語一聲。
拋開本源道不談,他知曉不滅心魂,就是神心,不滅之軀,就是神體,兼具神心和神體,就已經能夠打破天地的束縛,一步跨入神境的層次。
也就是說像姬永照記錄中,兼具不滅心魂和不滅之軀的那種‘神下六階’的存在,隨時都能夠邁入神境,他們從本質上來說,距離跨入神境不過隻差臨門一腳而已。
而這樣的人物,在神境之下,竟仍然不是無敵。
往上還有參悟出本源道雛形的‘神下七階’,乃至連姬永照都不清楚的八階和九階,這樣的存在,不去衝擊神境,反而會壓製著境界不作突破,而出現在大荒之中,說明大荒遠遠不止他們當前了解的那麽簡單,正如姬永照的猜測,或許是戰場,或許是歷練之地。
畢竟姬永照還知曉一個關鍵訊息,那就是大荒之中,真正的神境無法踏入。
“不知道我如今的實力,是位列哪個層次?
”
陳牧放下手中的妖皮,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以姬永照的判斷,世間那些最頂尖的天人高手,勉強躋身神下三階,而他如今的實力,就算達不到神下四階的程度,應當也是在神下三階的最頂點了。
略作思索後,陳牧也並不糾結於此,畢竟如今有了足夠的資源,他將乾坤武體修煉到‘煉血圓滿’不過就是水到渠成的功夫了,等他再踏入天人層次,進一步提升心魂,實力必然會飛躍到神下四階的最頂點,爾後就能真正開始觸及神境的門檻了!
獲知了自己需求的情報後。
陳牧便也沒有多做停留,從皇史閣中緩步走出,往前殿的方向遙望一眼。
他過來查看隱秘情報隻不過一小會兒功夫,前殿那邊的人手應當也尚未到齊,心中略微思忖之後,忽而又想到一事,道:“大宣朝廷的八相圖何在?
”
“回稟大人,是在武殿那邊。
”
跟隨在一旁的內監恭敬的回應道。
早在很多年前,修煉意境的時候,陳牧一直覬覦朝廷的八相圖,也一直想找到那遺失的原初圖和破碎的繪本圖,但至今也不曾聽聞什麽消息。
如今既然來到了中州,那便順路再去看一眼朝廷持有的八相圖,據說如今朝廷持有的乾坤八相圖乃是當年畫聖親傳弟子繪製,是最上品的三代圖,倒不知道對他還有無用處。
“帶路。
”
陳牧淡淡的說道。
“是。
”
那名宗師內監躬身應聲,立刻再次在前頭帶路,領著陳牧一路出了西院,往位於皇城東面的武殿而去,很快便抵達了武殿的前方。
作為大宣朝廷的武殿,整個殿宇也是無比的恢弘壯觀,是一片連綿的殿宇,其氣勢幾乎都不遜於皇城的宮廷,雖不是金碧輝煌,但卻也是威嚴肅穆。
大宣武殿。
作為培養真正精英的地方,這裡除了流淌著皇室血脈的皇子,以及姬家旁支中較為出色的子弟之外,就隻有那些最頂尖的天驕方才有資格來武殿習武,可以說最差的都得是七玄宗內門弟子中佼佼者的程度,甚至許多都是比肩大宗門真傳。
有資格在武殿中習武的,每一代最多也就數百人。
此刻。
偌大的武殿卻是空空如也,基本上看不到有武生在此習武,粗略感知過去也是一片空蕩,顯然是隨著陳牧殺入皇城,橫掃京都,而早就一片人去樓空。
陳牧看著那恢弘的武殿,也並不在意,就這麽踏步而上,邁過數十級台階,來到了武殿的正前方,仰頭看了一眼那懸掛在殿宇正中央的巨大牌匾。
大宣武殿!
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且隻是看上一眼,就給人一種威嚴肅穆的感覺,隱約似有一縷威壓凝聚在文字之上,歷經千年而不散。
根本不用身後的內監陳述,陳牧就已經清楚這牌匾上的文字是誰人書寫,毫無疑問,就是那位開創了大宣王朝,統禦世間千年的大宣開國武帝,姬昊!
第一位練成乾坤之道的人物!
此刻。
陳牧仰頭凝視著姬昊書寫的文字,目光似隱約間跨越千年歲月,看到那位在千餘年前橫掃世間,君臨天下的人物,與其隔著歲月遙遙相望。
對姬昊其人,陳牧略有幾分欽佩的,至少比起姬永照之流要強了太多,作為世間第一個練成乾坤之道的人物,也算是替後世的武者開辟了道路,隻是可惜生不逢時,在千餘年前那個時代,是沒有機會觸及神境之路的。
倘若姬昊能生在後世,生在數千年、乃至數萬年後,一樣能夠橫掃世間,一樣會是舉世矚目的蓋世英傑,甚至有可能成為那個時代第一個踏入神境的人物。
當然。
前提是得生在一個沒有他的時代。
否則的話,再耀眼的光輝,再驚豔的才情,也會在他的遮蔽下而黯淡無光。
沒有停留多久。
陳牧隻略微體會了一絲姬昊殘留的意境,便收斂了視線,繼續向前邁步,同時將目光投向武殿的正前方,一名不知何時立足於武殿正門前,一襲樸素白衣的老者。
“武殿殿主路宗熹,見過陳聖。
”
老者一片正色,向著陳牧一禮。
他擔任武殿殿主上百年,教人無數,甚至連換血境的弟子都不止一位,年紀更是陳牧的數倍,臨近壽數的大限,早就已經不在意生死之事,陳牧便是實力再怎麽兇殘,將整個京都都屠戮一空,他也不會有什麽畏懼,也不會因此而卑躬屈膝。
他這一禮,敬的不是陳牧橫掃京都的實力以及威懾和壓迫,他敬的是陳牧為武道開辟了一個新的時代,將武道帶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武道之路,達者為先,陳牧做到了這個地步,那自然就是武道之聖賢,為天下先。
“路殿主不必多禮。
”
陳牧看過路宗熹,神色平和的回應一聲。
路宗熹這位武殿殿主的大名,也是名傳天下,他也一樣聽聞已久,對方如今雖隻是一個垂垂老矣的換血境武夫,但卻也是一代天人,且從不參與朝堂政事,隻傳道受業,深受無數武人的敬重。
先前他攻玉京,入皇城,路宗熹也不曾有幹涉,陳牧對於沒有恩怨的人物,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不會因自身冠絕天下而藐視一切,黎庶布衣與王侯將相,在他眼中也向來都是平等視之,何況論及年齡,這位武殿殿主都已有兩百多歲之高齡。
“陳聖為武道開辟先路,當得老朽一禮。
”
路宗熹神色堂正,向著陳牧回應一聲,繼而這才說道:“陳聖此來武殿,應當是為八相圖而來吧。
”
陳牧微微點頭,道:“不錯,我欲一觀朝廷所持之八相圖。
”
路宗熹道:“陳聖請隨老朽來。
”
說罷。
路宗熹便往武殿的殿內走去。
陳牧負手邁步,跟隨路宗熹一同向前走去,而那名跟隨他來的宗師內監,則是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殿外,沒有擅自跟隨進去。
陳牧就這麽跟隨著路宗熹一路深入武殿,直至抵達最深處,一片十分空曠開闊的靜室之中,終於是見到了朝廷當今所持有的乾坤八相圖,就懸掛在這方靜室的牆面之上。
不過。
僅僅隻看了一眼,陳牧就略感失望。
雖然早有預料,但朝廷所持的這幅,由畫聖親傳弟子所繪製的‘三代圖’,其中蘊含的玄妙,對他來說已是有些平平無奇,基本上沒什麽值得參悟的地方了。
畢竟依照他所了解的,那位畫聖親傳弟子,也不過隻是一位尋常的換血境人物,甚至不曾位列天人,其所能繪製出的圖譜,其中蘊含的玄妙,自然也難至化境。
但。
幾乎就在陳牧有些失望之極,站立在一旁的武殿殿主路宗熹,一雙蒼老的眸子凝視著陳牧,卻是忽的伸出手,從自己的袖口中輕輕抽出一卷妖皮,向著陳牧遞了過去。
陳牧略微一怔,旋即伸手接過,爾後將其打開。
僅僅隻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就為之一凝。
隻見。
這卷妖皮之上,繪製著一副畫卷,隨著這畫卷的展開,仿佛有一股蒼涼而磅礴的氣息撲面而來,整副妖皮畫卷色澤深沉,仿佛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
陳牧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已經清楚這幅妖皮畫卷是什麽了。
原初……八相圖!
是的!
這就是那傳聞中,朝廷早已遺失的原初八相圖,由不知多少年前,一次昆侖論道中,當世最頂尖的諸多天人,彼此論道印證而聯手繪製成的最古圖卷,代表著乾坤之道的最初起點!
這絕不會有錯,陳牧如今何等的境界,他隻需要看上一眼,就知道這不是畫聖臨摹的繪本圖,就是那最古老的原初圖!
“這幅圖,不是說已經遺失了麽,為何會在路殿主的手中?
”
陳牧有些詫異的拿著這幅原初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路宗熹,這幅原初圖會如此簡單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並落到他的手裡,委實是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路宗熹看著陳牧手中的圖,略有些感歎的說道:“先帝自生來便有天命加身,天資悟性皆是絕世之姿,修行之路更暢通無阻,那是真正的天命所鍾,需要什麽便有什麽,至先帝登臨換血之境,欲參悟原初圖而修成天人,這幅原初圖便悄然落到了先帝手中。
”
“先帝也是憑此圖,參悟意境,修成天人,之後便將此圖交予老朽保管。
”
聽罷路宗熹的話。
陳牧一時也是有些感歎。
路宗熹口中的先帝,自然不是姬玄非,而是景泰帝姬永照。
他從姬永照的殘破記憶中不曾看到這些,但依據他所了解的,以及親身體會的姬永照的些許殘破技藝,姬永照的確是生來得天命所鍾,要什麽就有什麽,可謂時來天地皆同力,到了換血境時,需要參悟意境而入天人,便機緣巧合的尋到了遺失的原初圖,並憑借原初圖踏入天人,甚至還悟透了乾坤八相。
這也為其後來,以融魂奪竅之法,竊奪他人的軀殼,奪取乾坤武體奠定了基礎,直至出關之時,可謂是功行圓滿。
也正是這般的順利,讓姬永照根本就不曾想過自己會有失敗的時候,憑借一些手段在外海找到他之後,就直接對他施展融魂奪竅的邪法,結果就此身死魂滅!
連這幅原初圖,最後也落到了他的手裡。
時來天地皆同力,這句詩詞還有後半句,那便是——運去英雄不自由。
姬永照遇上了他,天命和氣運便到此而終,畢生搜集的一切,包括探索大荒得知的那些無法用價值衡量的情報消息,以及大宣的千年底蘊和積累,還有這幅原初八相圖,最終都為他所有。
陳牧將目光再次投向手中的原初圖,仔細看了兩眼,就深刻體會到其中蘊含的關於乾坤八相之玄妙,這些銘刻的玄妙遠非掛在牆上的那副三代圖所能比擬,對他也是有著極大的參悟價值。
毫無疑問。
有了這幅圖,他都不需要再去跋涉天下,以腳步丈量山河,隻需要參悟此圖,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就能積累足夠多的經驗,從而一舉踏入天人。
甚至就算沒有系統面闆,單憑此圖,陳牧都有把握在數年之內,修成天人。
陳牧拿著原初圖,轉頭看向一旁的路宗熹,道:“這原初圖,的確是我當前所需之物,路殿主將此圖交付於我,有什麽所求,盡可說來。
”
原初圖的事情,恐怕隻有姬永照和路宗熹知曉,路宗熹完全可以藏下此圖,但對方卻沒有藏匿,而是主動交付給他,陳牧自然也不打算虧待對方。
路宗熹神色坦然,道:“老朽一生執著於武道,並無什麽所求,此圖乃是先帝之物,老朽唯所求者,隻希望陳聖善待姬家後人,如此老朽也算對先帝有個交代。
”
陳牧聽罷路宗熹的話語,默然片刻後,緩緩道:
“我本打算鏟除韓王、梁王兩脈,對姬家宗族旁支不予追究,至於大宣朝廷的帝位,則取有德者替之,但路殿主有此所求,那這帝位就仍從姬家後人中擇取吧。
”
除了對韓、梁兩脈,他會斬草除根之外,對於早已偏遠的姬家數十萬旁支,也並沒打算斬盡殺絕,隻是帝位卻沒打算再留給姬家,考慮由朝臣議事之後,擇一賢者而立。
現在路宗熹將原初圖交付給他,所求也不為己,他也就不介意再放寬一些,除了韓王姬玄非和梁王姬玄真,兩脈必然連根拔起,消滅殆盡之外,其餘姬家旁支不多追究,帝位也就仍在姬家旁支中,擇一有德者而立,如此也能令中州和京都最快安定下來。
倒不是他心中仁慈。
而是到了他如今的層次,天下已然再無威脅,一念間就可決定億萬人生死,反而沒有興趣去肆意屠戮,隻誅殺與他有怨的首惡一支,其餘無關人等不多遷怒。
“謝陳聖。
”
路宗熹向著陳牧再次一禮。
“路殿主不必如此。
”
陳牧微微搖頭,道:“我已召朝堂重臣,以及京畿道各方勢力於前殿議事,到時候會擬定此事,讓中州紛亂盡早平息,天下紛亂,民不聊生,亦是我所不願得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