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的神情很淡，換做其他人根本就察覺不出她的情緒。

　　陸千山也是通過微表情的觀察，才能看得出來。

　　頭頂上的白熾燈又閃了幾下，沈初墨將眼底的情緒往下壓了壓，「這次的目的是什麼？
」

　　「沒什麼目的。
」陸千山笑了笑，泡好一盞茶放在了她面前，「嘗嘗。
」

　　他的白頭髮似乎越來越多了，眼神也沒之前那麼精神了，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很多。

　　比起上次在深山別墅的時候，現在卻突然有一種行將就木的感覺。

　　清澈澄明的茶水冒著熱氣，沈初墨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低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

　　陸千山笑著搖了搖頭，「老夥計走了。
」

　　說著，他低頭喝了一口茶，眼眶微紅。

　　隻是熱氣氤氳，看不太真切。

　　但沈初墨還是能從他身上感覺到，那種無能為力的死寂。

　　老夥計，那隻鳳頭鸚鵡。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也陪著她度過了那些難熬的時光。

　　每次見到她，老夥計總是會很熱情的打招呼。

　　茶盞有點燙手，沈初墨放下茶杯，閑聊似的又問：「什麼時候的事？
」

　　「前兩天。
」陸千山目光定定的望著某處，微微嘆了口氣，「年紀大了，受不了東奔西走的折騰，它這些年跟著我太累了，我也累了。
」

　　這幾個月以來，警方的搜查一直沒有斷過。

　　為了不留下痕跡，他們每到一個地方都不會待太久，最多不超過兩周。

　　還好，老夥計最後走得很安詳。

　　沈初墨靜默片刻，嗓音平靜道：「你想結束了？
」

　　「是啊，太累了。
」陸千山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我的時間不多了，老了。
」

　　人上了年紀就容易傷春悲秋，老夥計的死對他造成的打擊真的很大。

　　大到失去了生的希望，眼神裡全是麻木。

　　「既然想結束，為什麼還用這麼多炸藥？
」沈初墨看著他，並不是懷疑他撒謊，而是想看得再深一點。

　　「那是微恆布的。
」陸千山說完，便問道：「你還沒看那本書吧？
」

　　他好像一直都很在意，她有沒有看那本書。

　　「沒。
」沈初墨微微皺眉，「上警校了，沒時間看。
」

　　陸千山點點頭，「看看吧，最好仔細看看。
」

　　「嗯。
」沈初墨應了一聲。

　　兩人沉默了一陣，茶水都有些涼了。

　　陸千山摩挲著茶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說：「你體內的晶元沒有處罰機制，隻有輔助催眠的功能，上次是騙你的，怕你行動的時候亂來。
我走以後也沒人會催眠你了，信號屏蔽器可以取下來了。
」

　　這話說得好像是在交代遺言，且不等沈初墨開口，他便自顧自繼續往下說：「有時間仔細回想一下我說的話，這些年我一直是真心待你。

　　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這個老師，那當你理解了這些話的意思以後，不要懷疑。

　　今天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老師給你最後一個忠告，就當做是臨別贈禮。

　　不要輕信身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