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
那揚哥呢？
」宋浪眸底的笑意褪去，眉宇間透出鋒利，「你說得對，我是顧念你跟揚哥的關係，那你呢？

　　你自己顧念你跟他之間的感情嗎？
以前他活著的時候，就總是不希望傷害無辜的人，如果他現在還活著，也一定不希望你這麼做。
」

　　「那是以前。
」葉微恆看了他一眼，神色冰冷，「現在不同了，我要那些害死他的人償命。
」

　　「你真的了解揚哥嗎？
」宋浪絲毫不懼他的視線，低聲說：「如果你真的了解他，你就該知道，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

　　「了解？
」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葉微恆的眼底浮現出幾分譏笑，「你跟我談了解？
」

　　季風揚十七歲來到臨城市，就從沒跟他分開超過一周。

　　沒有組織任務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做職業跑腿人。

　　第一次配合行動，第一次拿到傭金，第一次……接吻。

　　從少年長成大男孩，他們都陪在彼此的身邊，還有誰能比他更了解他？

　　可宋浪卻不這麼認為。

　　「你見過十五歲的揚哥嗎？
」他說：「我見過。
」

　　「你見過他在操場上打球的樣子嗎？
見過他在陽光下開懷大笑的樣子嗎？
見過他無憂無慮奔跑的樣子嗎？

　　你又見過他被人揍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樣子嗎？
見過他站在父親墓碑前的樣子嗎？
這些你都見過嗎？
你沒有，可我見過。
」

　　聽著他的話，葉微恆覆在鍵盤上的雙手徹底頓住，手指微微彎曲起來。

　　宋浪原本並不打算跟他說這麼多，卻在看到照片裡的季風揚時，想起了很多過往的事情。

　　那些發生在臨江縣的事情，跟揚哥一起經歷過的事情。

　　他越是說著有關於他的一切，情緒就越是不受控的劇烈洶湧。

　　他想他了。

　　「那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不喜歡暴力，不喜歡殺戮，更不喜歡你的手上沾滿無辜的鮮血！
葉微恆，你能明白嗎！
」說著，宋浪把扣在桌面上的相框拿了起來，一手指著照片上那個抱著小黑狗的少年，抵在葉微恆眼前，「你看看他，你看看他！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

　　「來不及了。
」葉微恆看著眼前的照片，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裡倒映著少年的笑容，神色依舊冷酷，「宋浪，在你心裡，是把他當做什麼？
」

　　宋浪還在想他這句「來不及了」是什麼意思，突然又聽到他這麼一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頓時就愣住了。

　　葉微恆也不急，就這麼靜靜地等他說話。

　　過了好幾秒，宋浪腦子裡才轉過彎來，情緒也跟著漸漸平靜下來。

　　他放下手中的相框，低聲笑了笑，「我啊，一直都把他當做最親最好的哥哥，所以才會……」

　　「可我一直都把他當做最愛的人。
」葉微恆眸色沉了沉，擡手拿過相框。

　　食指指腹在照片上細細摩挲著，冰雪不化的側臉終於有了一絲感情，眼角慢慢通紅。

　　有些話不及時說出口，等到能說出口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