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破三輪走在上面很容易打滑。

　　年關將至，臨江縣鎮上的年味很濃，家家戶戶張燈結綵。

　　小孩們成群結隊的走街串巷，放著鞭炮十分熱鬧。

　　煙花燃盡以後還能回收，宋浪就推著破三輪四處轉悠，看到有煙花紙筒就撿起來扔車上。

　　自從上次在江邊小巷裡跟季風揚說過那番話，他顯然要比以前更加拚命。

　　一雙小手被凍得通紅，還長了凍瘡，也不肯回去歇著。

　　他知道撿破爛是不可能會有出息的，所以想提前開始攢錢，攢夠了就跟揚哥一起離開。

　　這天下著小雪，宋浪跟往常一樣推著破三輪在巷子裡走。

　　七八個小孩在巷子裡放鞭炮，點燃鞭炮扔進小塑料罐裡，就為了看小塑料罐被炸飛的樣子。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男生，看上去是這群小孩的老大，眾星捧月似的站在中間。

　　宋浪認識他，不僅認識，還結過仇。

　　小時候沒少打架，到現在還是互相看不順眼。

　　如果是他一個人倒也無所謂，問題是破三輪上還有這麼多辛苦收來的廢品，不得不認慫。

　　可惜男生遠遠看見他走過來，並不給認慫的機會，直接帶著幾個小孩把他圍了起來。

　　打架，他從來不虛。

　　就算是被群毆，他也知道，要打就打那個能說得上話的。

　　男生手裡拿著點鞭炮的香燭，笑眯眯的望著他，說話陰陽怪氣，「喲，這不是劉老漢家那個小雜種嗎？
又出來收廢品啊？
」

　　香燭燃燒後飄過來的煙有些嗆人，周圍幾個小孩都在嘲笑著，宋浪退了兩步，腰桿筆直的盯著男生，「程虎，小爺今天沒空跟你廢話。
」

　　「你有沒有空，跟我有什麼關係？
」程虎瞄了一眼他身後那輛破三輪，笑著說：「急著去收破爛啊？
活不起了？
」

　　宋浪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皺著眉頭說了一句，「讓開。
」

　　「小雜種，還敢這麼囂張呢？
」程虎冷笑一聲，用手裡的香燭指著他，「現在可不是單挑，你以為我還會怕你？
」

　　他知道宋浪這小子打架很猛，以前還在他手底下吃過虧。

　　不過現在有這麼多人，他就不信宋浪還能以一敵十。

　　天色陰沉而壓抑，寒冷的北風吹進巷子裡，夾雜著飄落的小雪。

　　宋浪看了他一眼，拉著破三輪打算原路返回。

　　程虎卻以為他是怕了，氣焰更甚，一把托住了破三輪，「小雜種，要不你就別去收破爛了，我這兒有二十塊錢，你陪我們玩會兒，這錢就歸你，怎麼樣？
」

　　二十塊錢，破三輪裡這堆廢品都未必能賣這麼多。

　　快過年了，宋浪想買一罐糖果送給季風揚做新年禮物。

　　要是有了這二十塊錢，就不用攢這麼久了。

　　宋浪想了想，頓在了原地，轉過身朝他伸出手，「你先把錢給我。
」

　　「哈哈哈哈……小雜種就是小雜種，下賤玩意兒！
」程虎肆意大笑，從兜裡翻出二十塊錢揉成一團，砸到了宋浪身上，「行啊，反正我們這兒有這麼多人，也不怕你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