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可是已經晚了,一支箭矢破空而來,帶着咻咻的嗡鳴聲,霎時便在程令儀眼前放大。
腦中有一霎短暫的空白,身體本能地側了一下,想躲過面前的危險。
然而,箭矢的速度太快,縱然她反應及時,卻還是沒能避開。
“嗤”的一聲,是箭尖入肉沉悶的聲音,她被這股巨力一下子沖倒在地,隻覺得胸口像是破了一個大洞,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主子!
”
石甯最快趕到她身邊,看見插入程令儀左胸的那支箭,頓時大驚失色。
程令儀面色轉瞬變得蒼白起來,卻仍有些反應不過來,顫聲問:“怎麼……回事?
”
剛問完話,她便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主子!
”
石甯痛切地喊了一聲,臉上滿是自責,她明明在跟前,怎麼就沒護好主子呢?
她将程令儀抱進車裡,對着石安說道:“哥哥,你速速帶主子回妙手堂找柳夫人!
”
石安知道她的意思,點了點頭,當即駕車離去。
石甯神色冰冷,望向了箭矢射來的方向。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番薯地附近的人也都被驚住,直到馬車走了,才漸漸反應過來。
巡地的衙役拔刀沖過來,“怎麼回事,是誰傷了傅夫人?
”
他在永甯府當差多年,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膽敢行兇?
驚訝之餘,便是憤怒。
這些個歹人,當着衙差的面行兇,此番惡行,簡直就是沒把衙門放在眼裡!
石甯卻沒理會他,縱身提氣,把輕功運用到極緻,朝着北邊的樹林奔去。
見她這樣子,衙役知道自己是追不上了,返身對着番薯地裡人吼道:“你們都在原地待着,不許輕舉妄動!
”
他匆匆跑至不遠處拴着的馬匹旁,利落地翻身上馬,回城搬救兵去了。
番薯裡的農戶都是葉家的人,雖然心裡惶恐,但也還沒亂,都縮在角落裡等着。
這邊,石安駕車一路狂奔回城,平日裡半個多時辰的路程,他隻走了兩刻鐘就到了妙手堂。
裡面還有病人,他卻顧不得那麼多,小心地将程令儀抱起,就往内堂沖去。
“柳夫人,主子出事了!
”
石家兄妹向來沉穩,從未有過這般驚慌失措的時候,聽到石安的聲音,柳華眉心狠狠一跳,險些連手上的針都紮偏了位置。
她忙丢下病人,追上石安,看到人事不知的程令儀,身子頓時晃了一晃。
柳華沉下臉,什麼都沒有問,立刻抓着她的手腕把脈,同時說道:“石安,清場。
”
石安得令,當即将妙手堂所有人都往出趕,鎖上了大門。
柳華把完脈,面色十分凝重,“這箭偏半分便傷到了要害,我先不問那麼多,石安,我現在就給你主子拔箭療傷,你給我搭手。
”
兩人從下午忙到了夜裡,才總算把程令儀的傷處理完畢。
妙手堂外已等候了一圈人,江氏母女三人和葉家兄妹都在,還有幾個帶刀衙役。
石安剛一開門,江氏便撲上來,着急地問:“令儀,令儀她怎麼樣了?
”
柳華走上前,将江氏攙進去,“江妹子,你先别急,程丫頭已經穩過來了,隻是她受傷太重,又失血過多,所以還沒醒來。
”
江氏先是大松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對着天地喃喃告謝,緊接着又哆嗦着嘴唇問:“好端端的,令儀怎麼會中箭呢?
”
這也是柳華想知道的,她看向石安。
石安搖了搖頭,“今日我們在城外,主子檢查完地裡的番薯藤,正要上車,突然就被一箭射中了,當時我們雖察覺到異樣,可已然晚了……”
葉在洲沖着柳華和江氏拱手躬了躬身,“傅老夫人,柳夫人,舅舅已派人去捉拿兇手,還請兩位别急,衙門一定會将此事追查到底。
”
江氏怎能不急?
這才過去了多久,自家兒媳就又受了這樣重的傷,令儀這般優秀的人,為何卻總有人要害她,她的命怎麼這樣苦?
江氏越想越傷心,眼淚情不自主地滑下。
傅珊強忍着眼中的淚,一邊照顧幼妹,一邊還要安撫江氏。
葉茵茵也急得不輕,隻恨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葉在洲一直緊皺着眉頭,忽然,他看向石安,問道:“為何隻有你一人,石甯呢?
”
石安更是驚訝,“她去追兇手了,衙門的人沒遇着她嗎?
”
聞言,一衙役抱拳道:“那位姑娘身手極好,獨自追兇去了,我等追不上,便派人順着蹤迹一路探查,到現在還未有消息,眼下正是來找見證人盤問當時的細節。
”
膽敢光天化日行兇,這在永甯府可不多見,上司對此重視的很。
加之,這位傅夫人又是府尊看重的人,出了這樣的事,他們自是要全力辦差。
葉在洲沖石t安點了點頭,“這位是趙捕快,你去吧。
”
趙捕快問完話就走了,想是還要繼續去追查線索。
葉在洲拳頭緩緩收緊,看來,眼下隻有等石甯回來,才能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
程令儀床前守了許多人,葉在洲礙于身份,并不敢上前,遠遠隔着一圈人,他勉強隻能看見床上人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
他心中驟痛,扭頭出了妙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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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程令儀悠悠轉醒,胸口傳來的痛感,讓她不自覺地輕哼了一聲。
守在床前的江氏立即察覺,擡起頭道:“令儀,你醒了?
”
一旁的傅珊也驚喜地叫出聲,“大嫂嫂!
”
程令儀微微笑了笑,吸氣時牽動到傷口,疼得她臉皮忍不住輕輕抽動。
江氏看得心酸,哽咽道:“令儀,你又受罪了……”
柳華端着一碗藥走來,看到她醒了,面上也松了一口氣,歎道:“醒了就把藥喝了,能減輕些痛。
”
江氏親自喂她,程令儀慢慢喝完藥,又緩了一陣,才問:“是誰害我?
”
柳華緩緩搖了搖頭,“石甯追兇未歸,衙門目前也沒有說法,情形尚且不明。
”
她臉色漸漸變得冷沉,像是壓抑着怒氣。
“但是,射箭之人下手狠辣,這一箭直擊要害,顯然是奔着要你命去的,若不是石安和石甯示警,你又及時閃避了半寸,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