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齊被薑馨玉問的說不出話,他沒喜歡過別人,來到五裡橋大隊後,被溫柔美麗又上進的薑玉珠所吸引,他喜歡她,可確確實實沒有想過以後的事。
薑馨玉把周齊問的直理虧,他已經不敢看薑玉珠了。
“明天還要早起,我就先回去了。
”
半晌後,他憋出一句後匆匆離去,薑馨玉哼了一聲。
薑玉珠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但小妹和陳奕往這邊來,是不是來鑽小樹林的?
她欲言又止的問道:“小妹,你倆來這幹嘛的?
”
薑馨玉舉了舉手上的草兜,“來抓田雞呀。
”
薑玉珠臉紅,為自己剛才的胡亂猜測而羞愧。
“姐你吃過飯了吧,和我們一起抓田雞唄。
”
薑玉珠哪好意思待下去,“回去這事可別和媽說,我先回家了啊。
”
薑玉珠匆匆跑了,薑馨玉聽到陳奕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
”薑馨玉插腰看他。
“你是一百步笑他們五十步。
”
薑馨玉哼了哼,“哪有一百步,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
陳奕喜歡她這句,打開手電筒開始照田雞,“怎麽不一樣?
”
“咱們的思想和現在的人不一樣,幾十年後離婚也不算什麽,現在這年代,大部分一結婚就是一輩子。
”
薑馨玉眼看那被燈照著的田雞一動不動,忙張開草兜的口罩了上去。
她不敢摸這玩意,隻好壓著草兜,擡頭看向陳奕,示意他來。
陳奕把手電筒遞給她,蹲下身子把田雞弄進了草兜裡。
夏夜微風陣陣,有風的時候蚊子也不能趴在人的皮膚上吸血。
地裡的農作物被風吹著發出輕微的聲響,林帶裡的樹葉嘩啦啦作響,月色越來越亮,草木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像。
二人捉著田雞,嘴上也沒閑著。
薑馨玉吐槽在學校乾活受了多少罪,明天和未來的九天都要在地裡度過,想想她都生無可戀了。
手電筒的光還是吸引來了幾個吃完晚飯不睡覺的小朋友,一群人嘰嘰喳喳,薑馨玉從兜裡掏出幾顆糖給他們分了。
薑馨玉收獲滿滿的回家,陳奕把她送到門口問道:“明天我一大早要去市裡,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
薑馨玉搖頭說道:“沒什麽需要的,不過你去幹嘛呀?
”
他說道:“去看看收音機。
”
買收音機是其次,他想看能不能在廢品回收站淘些舊的壞的回來,修好後再在黑市賣出去。
丁長海之前以極低的價錢收了一個壞的收音機,他幫忙搗鼓著修好了,在黑市上賣出去轉手就賺了五倍還多。
不然丁長海也不能那麽大方的在國營飯店請客。
古董不是天天都能碰上,一個月能碰到一次都不錯了,他總得想其它賺錢的辦法。
他會修這些老物件,也全是得益於他爺爺有不少這些老舊的物件,東西一壞,爺爺修不了,就會叫他。
他本來是不會的,搗鼓琢磨的次數多了,慢慢也精通了。
薑馨玉對未來幾天的農活苦大仇深,此時厚著臉皮說道:“你要是有空,可一定要回來幫我乾活。
”
李月珍從屋裡出來準備去茅廁,聽到兩人到了院門口的聲音,乾脆在院裡蹲著等,結果就聽到薑馨玉理直氣壯讓她對象幫她乾活的話,緊接著,又聽到長的很乾淨俊朗的陳奕很貼心的回了聲好。
薑馨玉一高興,笑眯眯踮起腳尖在陳奕臉上親了一下。
“那咱們就說好了,拜拜呀。
”
陳奕眉眼溫和的看著她轉身回了屋,提著一半田雞往家走。
李月珍目光帶著驚奇的瞅著這個美麗的小村姑,她竟然能這麽“奔放”的親自己對象?
薑馨玉把院門上好,轉頭就看到李月珍在棚子下蹲著,仰著頭好像正看她呢。
“李同志,你擱這偷聽呢?
小心長針眼哦。
”
李月珍無語起身,“你倆把門堵上了,我怎麽出去?
你個女同志,怎一點都不知道害臊。
”
她都敢親,怎還不敢讓她看?
兩人嘟囔幾句,薑馨玉也不生氣,反正全大隊都知道她和陳奕是對象關系,再傳閑話,還能怎麽傳?
李月珍看到她手上的田雞,高興的說:“明天我跟你一起抓點,你媽上次做的太好吃了,等以後回去了,可不容易吃到這東西了。
”
李月珍在薑馨玉家住的時間不短了,和薑玉珠更熟些,和薑馨玉也能說笑幾句。
比起走了的陳嘉嘉,薑馨玉更喜歡這位李月珍同志。
薑馨玉把田雞放到廚房地下,鍋裡的水還在悶著,舒服的洗了個澡後,進屋裡,見薑珍珍同志正拿著一本書坐在床頭翻著。
“這看的什麽?
”
薑珍珍把封皮露給她,上面幾個大字很清楚,《徐志摩詩集》。
封皮有些泛黃發舊,這本書看起來有些年代了。
“秋雨在一流清冷的秋水邊,一棵憔悴的秋柳裡,一條怯懦的秋枝上,一片將黃未黃的樹葉上,聽他親親切切…”
“你倆誰認識這倆字?
”薑珍珍把書遞向兩個妹妹。
薑玉珠搖頭,薑馨玉說道:“喁喁唼唼,念yu和sha。
”
“這詩集哪來的?
”
薑玉珠神色不自然的說道:“周齊送的。
”她最喜歡那首《再別康橋》。
這裡面的眉一首詩都有一種讓她說不出來的感覺,又美又憂鬱,她這幾天讀的已經快能背誦下來了。
薑珍珍讀完一首點點頭,把書闔上,“咱們這邊縣裡的書店裡好像就沒賣這本詩集。
”
屋裡大寶又哭起來了,薑珍珍沒說幾句就趕忙回去哄孩子了。
燭火熄滅後,薑玉珠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遍薑馨玉:“我的事你可不能告訴咱媽啊。
”
薑馨玉也不放心的叮囑她,“姐,你可不能糊塗,和他要保持些距離,談對象歸談對象,絕對不能做出格的事。
到時候他拍拍屁股走人了,你怎辦呢?
”
薑玉珠被她說的臉紅,“我知道,你別說了。
”讓人害臊死了。
薑玉珠轉了個身,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她和周齊是不匹配的,也看不到未來,以後她是該和他保持些距離。
小妹說的“談對象可以但要保持距離”她是不能理解的,如果注定不能有結婚,那還不如不開始。
想起這幾天讀的徐志摩的詩,薑玉珠憂傷的想哭。
讓薑馨玉沒想到的是,她不過是多說了兩句,就要讓周齊失戀了,兩人剛剛開始就被薑馨玉掐在了萌芽之中。
薑珍珍的大寶夜裡哭了兩三次,薑馨玉每次都會被吵醒,嬰兒的哭聲尖銳又響亮,夜裡又寂靜,實在是太有穿透力了。
村口不遠處的土坡上,老光棍張鐵柱和衣躺在上面,他睡的挺熟,哪怕被蚊子叮咬也隻是在睡夢中隨手一拍,鼾聲和蛙聲一起此起彼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