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裝修好的客廳裡,薑馨玉坐在沙發椅上,看著周齊裝象泡茶。
薑馨玉問:“你倆已經住這了?
”
周齊端了兩小杯茶擱倆人跟前,“你姐放假,我就和她來這邊,總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做什麽都不自在。
”
薑玉珠抿嘴笑。
以前每周末放假她都和他回他爸媽那邊住,最近偷偷被他拉來這邊,不誇張的說,感覺空氣都自由了。
喝茶聊了一會兒,薑馨玉進入正題。
“姐夫,回林街那邊的倉庫你得去幫我們租一個,空間最好大點,百平左右的吧。
”
周齊點點頭,“要不要門面房?
”
“沒法要,現在供小於求,疆省那邊和東北的貨都不多,產量不高,運來這邊的都不夠賣的,一個店鋪都不夠賣,再開一個,除了增加開支,沒別的好處。
”
這個年代想要掙到錢,貨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國家正在由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但在剛放開的頭幾年,尤其是這兩年,都是過渡階段,能搞到貨的才能掙到錢。
就比如她婆婆最剛開始做的頭花,碎布條都能難倒她。
街口賣的東西大多少農民自家地裡的農產品。
她家鋪子裡的葡萄乾,葡萄園那邊也得先緊著國營的供銷社,有多的才能賣給她們私人。
產量不高,供小於求,這兩年她家鋪子一年到頭能掙到的錢都是有數的。
等以後產量上來了,手裡有積蓄了,允許私人開公司了,完全可以開個食品公司,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早。
年前進完這幾批貨,到來年五月份都不用再操心進貨的問題了,她就算想操心都找不到貨。
周齊喝過茶擡起手腕看了看表,忙起身,“我得趕緊走了,倉庫的事我記住了,一周內給你辦好。
”
人走了,薑玉珠放松的靠在沙發椅背上說道:“馨玉,我有點不想乾演員這一行了。
”
薑馨玉詫異,她還記得兩年多前她給她寄的幾封信,她當時對拍電影的興緻很高,就連考上了醫學院也還是等著電影學院能夠招生又考了一次。
當時周齊家明明都松口了,她也還是想考電影學院,不惜冒著風險。
“為什麽?
電影不是你的夢想?
”
薑玉珠搖搖頭,“什麽夢想不夢想的。
參演方老師的電影後,我進了省裡的新華書店工作,後來又來了首都電影製片廠,電影好像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東西,我現在已經說不清當時的心情了,或許當時還為了和陳嘉嘉賭那一口氣。
”
薑馨玉問:“是不是你婆母和周齊奶奶說過你?
”
薑玉珠點頭又搖頭,“周齊他奶奶從來沒說過,不過給我參謀了畢業後的方向,周齊他二嬸沒少陰陽怪氣,我知道婆母心裡其實也不怎麽滿意。
”
薑馨玉聽的雲裡霧裡時就聽她又道:“以前製片廠的女演員都想嫁的好,比起別人,我嫁的足夠好了,現在回頭想想當初的堅持竟然有點幼稚,上次和周齊一起去了電視台,馨玉,我想當電視新聞主持人。
”
人生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想法。
當初考大學想抓住電影學院不放,一是確實喜歡,二是雖然她很想抓住周齊,但要是放棄了電影學院,她的尊嚴似乎也被周家人踩在地上了。
薑玉珠剖析自己過去的心理,再想想嫁入周家後的所見所聞,覺得當初的自己有種傻傻的天真。
夢想她或許曾經有,現在或許變了,但一直以來,她最想的還是讓自己越來越好。
薑馨玉覺得她這位二姐一直一來其實都挺有主意的,沒有人的想法會一成不變,電視台主持人也不是這麽好做的。
她拍拍她的肩頭,“那你努力呀。
”
比起薑玉珠,她對自己未來似乎都算不上有什麽規劃,兩年後分配到哪個單位她不知道,但現階段有個好成績、再順便搞錢總是沒錯的。
進入十一月份後,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尤其是晚上,刮來的風已經有冬天那味兒了。
丁長海運來的貨到了,薑馨玉依舊和宋亞輝一起去運輸公司找司機。
忙活到十點多,院裡和屋子裡都堆的滿滿當當,連宋亞輝的房間裡都放了不少。
要是再有貨來,她們這院裡是再也放不下了。
這四噸多的貨,運費不到一千四百塊錢,倒是比從疆省運來的運費便宜不少。
沒兩天丁長海就來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上次還要去招待所開賓館,這次薑馨玉家有住處,可以讓他和宋亞輝擠擠住在一起。
王素梅特意買了個大公雞招待他。
廚房裡飄著肉香,正堂裡電視機開著,桌子上擺著水果和乾果,整個院裡被貨堆滿了看不清全貌,但院裡的格局是闆正又寬敞的。
丁長海真是覺得陳奕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了。
“長海哥,你這腿是怎麽了?
”
丁長海邊打開自己的包裹邊說道:“還不是收貨的時候滑了一跤,腳踝腫的不能落地,不是為了養這條腿,我早幾天就回來了。
”
王素梅從廚房探頭,“亞輝,過來端飯。
”
宋亞輝屁顛顛的去了。
丁長海趕忙把兩個包裹從包裡掏出來。
“弟妹拿回房間看看去,一共三根,一根五十年的,剩下的兩根年份至少少一半,價錢等吃完飯再談。
”
薑馨玉趁著宋亞輝不在的空檔趕忙把東西拿回房間了。
不是她防著宋亞輝,是家裡的事不能什麽都讓外人都知道。
一大盆菜放在桌子中間,配的是摻著紅薯蒸的白米飯,泛著一股子甜香。
王素梅招呼道:“今天都多吃點,菜和米飯管夠。
”
“小丁比起上次來可瘦了不少,還黑了,臉都皴了,晚上洗完臉摸點油潤潤。
”
薑馨玉故意道:“媽對長海哥怎這麽好?
我們平日裡吃肉可不容易呢。
”
王素梅自然不會生氣,“他忙活這麽久,來了咱們家,給他做頓好的不是應該的?
”
丁長海咧著嘴笑。
他這人文化不高,平日裡交朋友就靠仗義,陳奕家已經飛出他們公社,他就想和他們打好關系,雖然有兩分功利,但心絕對是誠的。
人家也看的上他,他這心裡自然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