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遲來的問鏡
不是,不是在行喪儀麽?
怎麽問起鏡來?
這儀式不是取消了麽?
牧笛叫這一聲的時候,寧夏都沒能反應過來“坤鏡”是啥玩意兒。
運轉了幾瞬她才反應過來,“坤鏡”不就是湖陽派那個鼎鼎大名的仙靈器麽?
也是一切事由的開端處。
今日是昭和真君的喪儀,也是他最後一次問鏡儀式,由他現存的唯一血脈代理此事。
也算是有始有終罷,他們郭氏一脈的族人由此上位, 也將終於此。
一代家族的歷史終究落幕,新的歷史將由坐在上頭那個年輕男人書寫,也是湖陽派的新篇章。
也許在昭和真君的幼子長大的未來會再次問鼎湖陽派的掌門,可已經不一樣了。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昭和真君應該也想到過這個局面了吧,親手葬送這段已經變質的榮耀。
曾經他想著將郭霓許配給牧笛大概是他最後的掙紮,掙紮著稍微延長下郭氏一族殘喘的生命。
可惜終歸是失敗。
她
他萬想不到疼愛的女兒會是披著羊皮的毒蛇,蟄伏著什麽時候奪走他剩餘的一切。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所有的事故都猝不及防,他甚至沒有時候去思考更好的方法或是後路,決絕地將自己身後的退路截斷。
幸好事情還不算太糟糕,他有一個足夠優秀的繼承人,能夠繼承他的遺志,他毫不懷疑對方能得更好。
湖陽派在他的手裡隻會發展得更好。
昭和真君最後離開的時候大概是既欣慰又遺憾的吧。
欣慰的是湖陽派的未來不會毀在他的手裡,在離開之前他已經為他的徒兒為他所愛的湖陽派鋪好了陸。
遺憾的是,他無法看著牧笛榮光滿身的那日,也無法親眼看著幼子平安長大。
他……忍不住先去陪兕子去了。
昭和真君一生都在主持問鏡儀式,這一次就當是為他踐行罷。
牧笛小心地從在小嬰兒指尖取了一滴血,滴在銅盆的水裡,又耐心地哄了哄鼻尖兒發紅的孩子,才取了銅盆放在坤鏡下方。
經歷了這些天的事,寧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枚傳說中的坤鏡。
跟普通的銅鏡沒什麽區別, 周邊環著的一圈兒花紋精緻繁複,也不知是何種材質泛著柔潤的光澤,背後有一突起處,飾有龍神,很是精巧。
隻是中心鏡面無法映照任何物體,隱隱有些磨砂的效果,倒是一塊兒有名無實的銅鏡。
太和真君站在前邊,銅鏡連個影子都沒顯現,像是一個不透的物質一樣。
之前也說過問鏡儀式向來需要坤鏡所有者後人郭氏一族的血液。
昭和真君去世了,他的女兒日前也發現早已香消玉殞,現在郭氏一族也隻剩下這麽一個幼子了。
所以隻能由他代替昭和真君“主持”這次問鏡儀式。
當然,這幼子也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稚子,自然又是歸身為掌門和養兄的太和真君主持儀式。
況且大家都知道,坤鏡早在多年前便已經損壞掉了。
他們也早就跟那個飛升的祖宗失去聯系,這問鏡問鏡的,也隻是一種安慰而已。
重啟坤鏡,溝通仙界,大抵是夢中才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說到底隻是個過場的儀式罷了。
大家也都是懷著看看的心態……不過以仙靈器的稀有程度,這看一看也能漲漲見識。
牧笛將滴入鮮血的銅盆置於鏡架下方,看著水中浮著的那點紅色沉沉浮浮,揮了揮手。
“琅琊刀。
”
有一人捧著一抹紅色走上靈台,到太和真君跟前三步左右停下,表示不逾越。
牧笛掀開右手的袖子,微微拂過紅色的綢布,不知怎地,紅綢落地,隻見一把線條流暢的刀躺在托盤上。
看形製應當是九環刀,刀背上共有九個動,每一個洞都套有玉質的環,這些小小的玉環呈淡紫色,環身靈光微閃,在陽光下微波流動,相當漂亮。
刀身鋒利,帶著煞氣,應當見過不少血。
光是看外表,這是一把當之無愧的寶刀。
不知道使用起來又是怎麽樣的風采?
可惜應當是無緣得見了,因為這把神刀自第一任主人亡故就成了一把“鑰匙”般的存在,也不曾有過新主人。
這就是郭霓說過那把受人覬覦的神兵琅琊?
又張見識了。
場內的修士也不由地將視線投注在這把傳說中的神兵身上,不少隱晦地帶著欲念的目光隨著太和真君的動作釘在這把神兵上。
牧笛朝刀身微微注入靈力,刀背上的九個小環先一步亮起來,轉變成一種更為通透的亮紫色,刀身開始向四周散發出醇厚靈氣。
他雙手舉著琅琊,在水盆上方,坤鏡的正前方,忽然松開了手。
琅琊竟沒有直接掉落,而是懸浮在半空中,身上的亮度逐漸加深,變得更為飽滿。
忽然,刀身動作,來了個疾速的九十度轉彎,微微往下沉了沉,變成一副刀鋒垂直向下的模樣。
刀背的九個小環正對著眾人這邊,他們可以清楚看到那一個個發亮的玉環隨著刀身是怎麽樣地抖動。
隨著玉環的靈波微動,一層層環狀的靈力在擴散,每一個小環都在擴散靈圈兒。
每一個靈圈的擴大都引起空氣中的靈氣的震動,很快這些靈圈像是束縛一樣將坤鏡籠罩進去。
這時候人們才發現這些靈圈竟暗合坤鏡周邊那一圈兒花紋,每一道靈力波紋都對上了。
中間的坤鏡忽得被一片白光掩蓋住,眨眼的功夫便消逝殆盡。
“……真漂亮!
”寧夏喃喃道,良久才意猶未盡小聲道:“這就沒了?
”
“看來這次也沒成功。
不過也算吉兆,如此漂亮的佔像,日後應當也能萬事順利,欣欣向榮。
”
坤鏡多年前已然毀損,再也無法面見仙界的祖宗。
但此物神異,無法聯系上屆之後每每問鏡,都能得一花像,一定程度能示警未來。
湖陽派衰落之前就曾顯象過一枝伶仃的茶蘼,當時還不覺,待木已成舟眾人恍然才絕,茶蘼過後春不再。
他們湖陽派的輝煌終歸走向了尾聲。
此次問鏡雖是在這樣一個略微傷感的情形裡,可能蔔見這樣欣欣向榮之象也是個好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