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承!
”柳太妃委屈極了,“姨母對你一片真心,否則當初你來京城,怎會那般待你?
聽說你成婚,高興得像自己孩子成婚一樣。
也許這件事我做錯了,可待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
“表妹可不是這麽說的。
”燕承淡淡道,“你當初不過是在我身上下注,若是燕氏成,那就有了後路,若是不成,你也可以拿這件事向先帝獻媚,是也不是?
”
柳太妃心中一驚,忙道:“簡直胡言亂語!
熙兒既然已經背叛我,自然可著勁討好你。
阿承,你要小心,她已經投了徐三,萬一把這個秘密告訴她……”
“娘娘還是別在這裡挑撥離間了,”燕承不為所動,“表妹的事我自有成算,你還是說說自己吧!
”
柳太妃眼見打動不了他,心裡把柳熙兒罵了無數遍,隻能另想法子。
“阿承,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熙兒隻聽過隻言片語,根本不知內情,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
“是嗎?
”燕承的眼神充滿懷疑。
柳太妃歎息道:“你可知道,當初你來京城,先帝原本是想留下你,換燕二回去的。
”
“甚麽?
”
柳太妃仰頭看他:“你是世子,燕二是次子,先帝更想留誰還用說嗎?
”
見他沒反駁,她繼續道:“燕氏勢力越來越大,真留你下來的話,先帝萬萬不會再放回去,你就成了燕氏起兵時威脅他們的棋子。
時勢已經到了這一步,燕氏不可能為了你不起兵的。
到那時,還有誰會管你?
反正你父親還有燕二,他還會打仗,對燕氏沒多大影響。
”
燕承默然許久,問:“後來怎麽解決的?
姨母說服了先帝了?
”
聽他重新喚姨母,柳太妃松了口氣,繼續道:“我不想與你邀功,故而一直沒講。
姨母知道先帝有這個想法,便含糊透露了一些,熙兒就以為我要拿你賣好。
”
燕承擰眉:“你跟先帝說了?
”
柳太妃忙道:“當然沒講,你母親是先帝的妃子,我若真這麽說,還要不要柳氏一族的命了?
”
“那姨母是怎麽講的?
”
“我就說,你的身世有問題。
你出生的時候,董氏嫁過去才七個多月,早年我也隱隱約約聽過一些傳聞。
如果放你們兄弟回去,可以利用此事,讓燕氏禍起蕭牆。
”
“先帝應了?
”
柳太妃點點頭:“先帝動了心思,隻是沒過多久,偽帝就……”
燕承舒了口氣,又聽柳太妃表態:“阿承,這回是姨母自作主張,但本心也是為了你啊!
燕二戰功越來越高,你父親甚至讓徐三負責軍務,兵權豈不成了他們一家的?
我實在放心不下,偏你又不聽我的,才出此下策,讓熙兒跟在你身邊。
”
說到這裡,她又生氣:“這個死丫頭,不願意也不明講,非要這樣坑害我。
”
燕承仍然沒說話,但眉眼已經放松了許多。
柳太妃察覺到了,神情變得悲淒起來:“你看姨母現在的樣子,到這步田地,依然守口如瓶,你還不相信姨母是真心的嗎?
”
燕承盯著她:“姨母記住自己的話,這事你一個字也不能漏出去,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叫我不得好死!
”柳太妃賭咒發誓,“這下你肯相信了嗎?
”
燕承的神情徹底軟和下來,說道:“時候不早,我該走了。
姨母暫且在這裡好好修行,現在盯的人太多,我還不能為你求情。
”
有他這句話,柳太妃終於看到了希望。
她抹了把眼淚:“不過修行而已,為你吃些苦算什麽?
隻要你心裡記著姨母,就算在這裡關一輩子也值得。
”
“不至於。
”燕承含糊地說,“姨母年輕尚輕,總有出去的一日。
”
柳太妃露出笑容:“好,姨母等著你。
”
燕承走了,柳太妃長出一口氣,脫力地癱坐在蒲團上。
總算哄住了!
才短短一個月,她是吃不好也睡不好,那幾個請來的師太,每日寅時就叫起,做完早課天才蒙蒙亮,啃兩個饅頭就要去勞作,做完晚課還得背經書到深夜,不然第二天背不上來,擡手就是戒尺。
要是一輩子都這麽過,她恨不得吊死算了。
還好燕承信了她的話,隻要等他掌權,她總能重獲自由。
到那時……
柳太妃想起對她放話的昭王妃,冷笑一聲。
到那時,也叫董氏嘗嘗這個滋味!
燕承悄悄出了宮,坐進馬車。
他的隨從小聲問:“世子,您真信了她的話?
”
燕承淡淡道:“我信不信不重要,她信我的話就行。
”
隻要心存希望,柳太妃就會牢牢守住秘密。
他的地位說穩固也不是太穩固,這身世之秘決計不能讓人知道。
燕承目光微閃,想到已經南下的柳熙兒。
她臨走的時候,他給了她一個人,不知道這會兒怎麽樣了。
……
楚國公府。
徐煥笑眯眯地看著女兒:“怎麽今天有空回來?
還帶了酒。
”
徐吟給父親滿上一杯,道:“父親天天在博文館,消息比我還靈通,何必明知故問?
”
徐煥哈哈一笑,端起杯子和她碰了碰:“齊郡拿下來,江北已呈包圍之勢,可喜可賀。
”
父女倆喝完一杯,徐煥從抽屜裡拿出一封信:“你姐姐的,今天剛送到。
”
徐吟打開一看,大喜:“姐姐生了!
母子平安,真是太好了!
”
徐煥笑著點頭:“隔得太遠,滿月酒吃不上,不過禮物為父已經準備好了,這兩日就叫他們動身。
”
徐吟高興地說:“我也準備了,叫他們一並帶過去。
”
“好。
”
喜上加喜,兩人免不了多喝幾杯。
徐煥感歎道:“你姐姐那兒,我是徹底放心了。
有了嫡子,她在東江王府地位穩固,日子差不了。
現在就等阿淩回來了,到底是打仗,在外面總是懸心。
”
“他機靈著呢,不會有事的!
”徐吟說,“還有昭王在,父子倆互相看顧著,就算蔣奕再厲害,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
打仗哪有個準的,不過這事說出來不吉利,徐煥也就不講了。
“你說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