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冒充
楚九公子心想,這事既然被父王知道,那他隻有坦白一條路可走,越想遮掩越會壞事。
河興王隔著珠簾看著他:“想好怎麽編了嗎?
”
楚九公子再無僥幸心理,伏下身稟道:“父王見諒,孩兒……是孩兒留在南源的眼線來傳消息的。
”
“南源?
眼線?
”
“是。
”楚九公子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奉上去,“孩兒去南源的時候,在那兒留了眼線。
這是徐三小姐給孩兒寫的信,因為孩兒近日受罰,他拿不準要不要送進府,便約在東安寺相見。
”
停頓片刻,珠簾輕輕撩起。
繡鞋與地毯摩擦出輕輕的聲音,最後停在他面前,取走他手上的信件。
楚九公子始終垂著頭,一眼沒敢看。
聽著珠簾裡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想是父王正在閱覽。
過了一會兒,裡頭吐了口氣。
河興王問:“為父若是沒召你來,你打算怎麽辦呢?
”
楚九公子吞吞吐吐:“孩兒……孩兒想拒了。
”
“為何?
”
“一則,她來意不明。
二則,我如今這樣,自然不好叫她瞧見。
”
河興王道:“這有什麽來意不明的,他們徐家選了昭國公府,偏向已經很明顯了。
這趟來,顯然是探我們的口風,到底為友為敵。
至於你……”
說到這裡,河興王的目光落在這個兒子身上。
當然,對他個人來說,目下確實不是好時機。
叫徐家知道他地位不穩,日後議事將他撇除在外,又少了一個籌碼。
楚九公子急忙道:“當然,這是孩兒最初的念頭,多想想便知此法不可行。
”
“哦?
”
“這樣的大事,自然要父王做主。
孩兒隻盼能以此立功,叫父王疼惜一二。
若是父王不傳喚,孩兒明日便會來稟報。
”
聽到這句話,河興王的眉頭終於舒展了。
“你與徐氏相熟,倘若徐三小姐真的來河興,自然由你招待。
”
楚九公子面露喜色,叩頭:“謝父王。
”
“你去回信,王府要辦賞春宴,正好請徐三小姐賞光。
”
“是。
”
“回去好好歇著,過幾日客人到了,可別丟本王的臉。
”
“孩兒遵命。
”
楚九公子告退離開,視線始終垂著,直到出了惜芳閣,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還好他機警,當場就叫徐三小姐寫了封信,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麽過關。
這事也讓他警醒了,河興還是父王的河興,他想在父王眼皮子底下搞事,得小心再小心。
想定以後,楚九公子大踏步離開。
他沒發現,花叢後有個侍婢一直盯著,直到他走了,才回轉惜芳閣。
……
當晚,柴七送來楚九公子的回信,於是一行人忙碌起來。
先退了客棧,再駕著車出城,一直到臨鎮才停下。
衛均一邊紮帳篷,一邊納悶地問:“三小姐,我們為什麽要停在這兒?
”
“因為要等。
”
“等什麽?
”
“晚點你就知道了。
”
衛均不得其解,隻能搖搖頭,先睡覺再說。
到了早上,他們要等的人來了。
車駕、侍衛、侍婢……
衛均呆住了。
“他們穿的甲衣……”
徐吟點點頭,給他肯定的答案:“我們家的。
”
衛均眨了眨眼,又見她甩了兩下衣袖,擺了個架式,說:“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徐三小姐。
”
等等,難道您之前不是嗎?
衛均傻愣愣地看著新來的侍婢簇擁著她進帳篷,裡面傳來“您穿這個”“加個玉環”“梳靈蛇髻怎麽樣”之類的話。
忙活一早上,終於告一段落。
於是城郊出現了這樣一隻車隊。
大車幾輛,駿馬十數匹,護衛上百,侍婢八人。
威風凜凜,十分氣派。
衛均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破爛布甲,十足十的賊匪模樣。
再看看車隊,徐氏的徽記,南源的甲衣,光鮮亮麗。
徐吟從車上探出頭來:“衛香主,咱們暫且分道揚鑣,你去幹你的活,我去河興王府做客啦!
”
“三小姐!
”
徐吟擺擺手,車隊啟程,往河興緩緩駛去。
衛均追了兩步:“哎……”
柴七一把扯住他:“別喊了,沒聽三小姐說嗎?
分開乾活。
”
“不是,這什麽意思啊?
我怎麽不明白呢?
”
柴七納悶地說:“衛香主,你怎麽這麽笨呢?
三小姐說的很清楚啊,她冒充徐三小姐去了!
”
不是,誰冒充誰?
“我們是山賊啊!
”柴七接著說,“都叫你衛香主了!
”
衛均呆了半晌,慢慢回過味來,不由生出一種荒謬感。
他們是一群山賊,現在跟楚九公子勾結,冒充徐三小姐到河興王府做客,是這意思吧?
柴七拍拍他的肩:“行了,衛香主,咱也該乾活了。
”
說著,柴七瞥過路邊灌木,若無其事挪開目光。
……
“南源”來的車隊往河興緩緩進發,當晚,一個送柴的長工進入河興王府,恰巧惜芳閣的侍婢到廚房催燕窩羹,兩人擦肩而過。
侍婢端著燕窩羹回去,河興王正在沐浴。
中途,一個素衣女子出來。
“夫人。
”侍婢附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女子眉頭皺了皺,問:“可看準了?
”
“昨晚九公子傳話出去,我們的人盯了大半夜,今早親眼看到他們在清遠鎮郊外換的裝。
”
女子蹙眉不語。
“我們要不要想法子揭穿?
”侍婢問。
這事很好辦,譬如安排一個南源來的行商之類的,曾經見過徐三小姐……
“不。
”女子斷然道,“他們想冒充,那就冒充好了。
”
“夫人!
”侍婢勸道,“雖然不知道九公子想做什麽,但他分明衝您來的!
”
“這不是很好嗎?
”女子微笑,慢慢說道,“九公子想做什麽,賞春宴就能分曉。
到那日,本夫人就是賞春宴最醒目的風景。
”
侍婢道:“話雖如此,可計劃越複雜風險越大。
九公子這麽橫插一杠子,就怕當日會出意外。
”
“這又不是我們的計劃,哪裡複雜了?
”女子淡淡道,“照常行事,你隻管做你的,左不過搭上我的性命,沒什麽可懼的。
”
侍婢無話可說,隻得應道:“是。
”
我冒充我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