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一摸脈,很快就有了結果:脈如滾珠,歡快有力,結合幹嘔……
她謹慎地問了句:“最近兩月可有來那個?
”
白甯娘捂着肚子,又是驚,又是喜,還有點溫柔的母性光輝——
得,不用回話都知道結果了。
張司九收回手:“目前看着一切都好,你自己知道時間嗎?
現在大概幾個月?
最後一次來月信是多久?
”
白甯娘壓低聲音回答:“是兩個月前。
不過一直不太準,加上之前我姐姐的事情,我還以為是我傷心勞累過度,所有沒來。
都沒往這方面想。
這兩天胃還有點不舒服,我也隻當是心情所緻。
”
“孩子這都快滿三個月了。
”張司九看一眼隔壁桌還啥也不知道的楊元璋:“你這是孕吐,反正脾胃上沒看出有什麼不好來。
不過,我這方面一般,明天你抽空來一趟太醫署,我找人給你看看。
”
頓了頓,她又叮囑白甯娘:“你别瞎吃東西,我一會兒給你寫一個單子,你就按照那個吃。
然後,每個月都來找我一趟,聽我的,将來你好生。
而且身材還不走樣。
”
白甯娘連連點頭,又有點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你了,九娘,這多不好意思。
”
說起來多少還是有點怪怪的:這還沒過門的妯娌給自己生産——
張司九擺擺手:“這時候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你可别拿我當弟妹。
”
徐氏聽張司九這麼不客氣,悄悄地掐了張司九一把:還沒成親呢,說什麼弟妹不弟妹!
不過,表面上,她還是很熱情的:“那怎麼會麻煩?
九娘給别人看也是看,怎麼還不能給自家人看了?
而且自家有人會這個,心裡也放心。
還别說,九娘在幫人生孩子這上頭,真是有本事的。
”
楊氏也笑容滿面:“這孩子也是來得巧。
正合适。
”
要早幾個月,他們還沒來東京呢。
周氏也連連點頭:“對對對,真是來得巧。
又是今日發現的,可見跟九娘親,你若怕麻煩九娘,以後便也多看顧着她點。
一家子,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
她喜滋滋道:“也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若是女孩也不錯,我那還有好多顔色鮮嫩的布,給她做裙子穿。
還有好些首飾——”
周氏看一眼小南瓜:“有個小南瓜這樣的女兒,不知道多讨人喜歡。
”
白甯娘摸着肚子,尚還在覺得神奇中——這肚子裡,就有了個小娃娃?
小南瓜聽了半天,懵裡懵懂的,不過,有個事兒她還是明白了:這個漂亮嫂嫂肚子裡,有小娃娃啦!
她敬畏而奇妙的看着白甯娘的肚子,問了句:“小娃娃吃什麼呀?
我的糖她吃不吃?
”
周氏笑得見牙不見眼:“她現在還不能吃,等出生了就吃了,到時候嬸嬸給你們兩買糖吃!
”
小南瓜抱着碗:“我是大孩子了,不能吃那麼多糖了,我不吃,都給小娃娃吃吧。
不過,她現在不吃東西嗎?
餓了怎麼辦?
”
一群大人被逗笑,引得男人們那桌也紛紛看過來。
周氏就把這個消息跟他們說了——
楊元璋整個人都懵了。
楊元鼎一拳錘在楊元璋胳膊上:“大哥,你要升級了!
快快快,快站起來,跑兩圈!
”
楊元峰表情很羨慕。
楊修瞪了一眼楊元鼎:“這樣高興時候,跑什麼跑?
”
楊元鼎理所當然:“這麼高興的事情,不跑兩圈,怎麼抒發情緒?
我這不是覺得他萬一憋壞了——”
張小山哈哈大笑,跟楊元璋恭喜:“好事好事,恭喜恭喜!
”
楊元璋終于回過神來,情不自禁的轉頭看向白甯娘,還真有那麼一瞬間的沖動,覺得自己想去跑兩圈,甚至還想叫兩聲。
這一頓飯,最後歡聲笑語的程度直接又提升了一級。
回家的路上,周氏和楊修嘀咕:“我真覺得九娘可能是個福星。
特别旺咱們家。
”
楊修失笑:“這是什麼說頭?
”
“我不是瞎說!
”周氏拍了楊修一下,喜滋滋道:“你看看,九娘第一次見三郎,就救了三郎。
然後,三郎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懂事了,還幹了不少大事兒。
然後二郎大郎也跟着受益。
”
“現在剛訂下來,甯娘就懷孕了!
你說說,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我看她真是咱們家的福星!
”
楊修不知道說什麼好,但他是不相信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的:“别說這些了,傳出去可不好。
不過,九娘是個好孩子,你要多疼她些。
她娘家不如另外兩個兒媳,你也别叫人欺負了她。
”
說起這個,周氏就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些日子,娘沒少在我跟前嘀咕,說九娘是個煞星,克死了爹娘。
而且娘家又不行——那意思還是反對。
可要我說,這大人遇到意外,怪什麼孩子呢?
”
“九娘從小沒了爹娘,已經夠命苦的了。
”周氏認認真真:“到了咱們家,我疼她。
當親女兒疼。
說句不好聽的話,九娘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又是救過三郎,把三郎拉回正道上的人,我心裡,其實比另外兩個更偏她些。
”
别的兒媳婦雖然也是自己精挑細選的,可畢竟也是從嫁過來才開始相處,難免陌生和隔閡。
但張司九不同。
從小時候,周氏動了那樣的心思後,就一直對張司九諸多關注,到後來,其實心裡已經把張司九當成了自家的一部分。
她原本想着,如果成年後,兩個孩子的事情成了最好,沒成,那她就把張司九認作義女。
反正橫豎都是和自家斷不了關系,都是自己半個孩子。
所以,那心裡的親近感,和旁人怎麼會一樣?
楊修聽完這話,立刻就改了口:“那你别叫另外兩個兒媳婦看出來,到時候寒了心,離了情,再鬧得夫妻不睦,兄弟不睦。
”
周氏好笑:“我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肯定是要大差不差的。
我又不是那糊塗人,還能做出厚此薄彼,叫兄弟之間生怨的事情來?
而且,我看甯娘和九娘也能處得好。
”
于白家,張司九也有恩情,就沖着這一點,白甯娘就不能對張司九有什麼不痛快。
更不要說,現在又有了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