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3章 故居
上次來時隻是匆匆一瞥,真正行走在高大的宮牆之下時,李稷發現這座宮殿是真的很大。
凝結了太祖皇帝嬴帝畢生心血建造起來的宮城,阿房宮。
比同樣位於東吳國都汝陽的東吳王宮,光佔地面積就足足大上十倍不止。
長城內其他諸侯國的宮城都是仿照阿房宮所建,但全部隻得其形未得其神。
這座宮殿可以說是嬴氏皇族最後的底蘊,即便沒有神子鎮守,行走其中卻能讓天階修行者都有被震懾之感。
阿房宮本身就有一種特別的氣質,仿佛活著一般。
活著的宮殿?
李稷頓住腳步,被自己心中萌生的想法驚到。
“昭華君,你怎麽了?
”
提著燈籠的姚女官停下腳步,戰戰兢兢地回頭。
錢伯方離開後,隻剩下她和李稷兩人相處,她一直處於草木皆兵的狀態。
“沒什麽,”察覺到身前引路女子的緊張,李稷苦笑一聲,“你放心,百丈之內並無侍衛也無宮人靠近。
”
“那就好,”姚女官撫了撫胸口,“請跟奴婢來。
”
兩人繼續匆匆在宮牆下行走。
之前來時李稷都是一掠而過,亦或是和趙光一起飛簷走壁,這次因為要顧及姚女官走路的速度,李稷第一次在阿房宮中如此腳踏實地地行走。
和上次來時相比,整個宮城內蕭索了許多。
巡查的宮廷侍衛數量減少了一半左右,宮人的氣息也少了很多,大部分都集中在宮城內的西南方。
李稷記得那個位置,那邊是嬴晗日的寢宮甘露殿。
因為嬴晗日調走了大部分的侍衛,阿房宮內其他區域的守備可以幾乎用荒涼來形容。
也因此姚女官打著燈籠帶著他一個大男人夜間在宮牆下行走,才沒被人發現。
兩人走的路已經越來越荒涼,地上青磚的縫隙裡甚至都長了草。
“姚女官,你準備帶在下去哪?
”
李稷原本以為她是準備將他藏到類似於冷宮這樣的地方,可他們所走的方向,卻介於後宮和外朝之間。
姚女官沒有回答,原本打顫的雙腿走得越來越快,幾乎小跑了起來。
女子輕車熟路地繞過一個個牆角,眼前這條路她走過無數次。
李稷疑惑地跟在她身後也加快了腳步,繞過曲曲折折的宮牆,一間荒廢的宮殿出現在兩人眼前。
這座宮殿看上去已經很久無人居住,正殿塌了一半,半邊都是廢墟,磚縫中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
“噗”的一聲,姚女官吹熄了手中的燈籠。
清冷的月光灑在布滿青苔的石階上。
李稷定定望著月光下的殿閣,一步步走上前。
一塊破舊的匾額掉落在磚塊之中,李稷定睛一看,隻見上書三個大字。
“泰時殿”。
李稷心中一驚。
古書中有雲,泰者,大之極也。
猶如天子諸侯之子曰太子,天子之卿曰太宰。
能在阿房宮中用“泰”這個字作為殿名的人可不多啊。
“這裡難道是……”
姚女官朝眼前的殿閣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這是先皇長子殿下的寢宮,也是公主殿下出嫁前臨時所住的居所。
”
先皇長子?
嬴蘇住過的殿閣嗎?
李稷看向身邊熟門熟路的女官,“你以前是這裡的宮女?
”
“沒錯,”姚女官輕聲道,“奴婢十歲進宮,被分到泰時殿外圍做灑掃的小宮女。
後來就一直留在了這裡。
”
“十歲?
”
李稷打量著眼前人到中年的女官,按照年紀算,這名女子也算是歷經三朝的後宮元老了。
“那你應該見過皇長子吧?
”
姚女官苦笑一聲,搖頭,“皇長子殿下在世時,奴婢還是地位最低的粗使宮女,根本沒資格見到貴人。
”
她這輩子見過的貴人隻有一位罷了。
“原來如此,”李稷凝望著眼前塌了半邊的正殿,“這宮殿是怎麽塌成這樣的?
地震導緻的麽?
”
怎麽說這裡也曾是太子的寢宮,居然沒人修繕麽?
“這……”
姚女官神情有些微妙,“原本是沒塌的。
半年前公主殿下在這住的時候閣內進了歹人,殿下與歹人搏鬥的時候,才損傷了殿閣。
”
啊?
李稷呆愣了一瞬。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說起來,之前他在阿房宮裡遇見嬴抱月的時候,她正在被殺手追殺。
原來那時候她是在自己的寢殿內就先被人伏擊了麽?
李稷不禁在心中苦笑。
虧她當時境界那麽低還能逃出來。
不,應該說能在阿房宮中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不愧是她麽?
想起嬴抱月,李稷心情有些複雜。
他一隻手推開擋路的碎石闆,彎腰走入塌了半邊的正殿。
月光沿著牆壁的縫隙射入,隻見原本應該是床榻的位置上開著一個大洞,內裡塞滿了碎石。
“這又是怎麽回事?
”
李稷有些哭笑不得,“你們公主殿下之前難道一直睡在石頭堆上嗎?
”
“啊,您說這個洞麽?
”
姚女官咳嗽一聲,“這裡原本是個密道,不過現在已經被堵上了。
”
“密道?
”
李稷愣了愣神,“難道說是通往禦禱省的?
”
姚女官有些驚訝,“昭華君,您怎麽知道?
”
因為他曾經親眼所見。
李稷心中愈發哭笑不得。
怪不得之前他遇見嬴抱月被追殺的時候,她人在禦禱省裡狂奔。
李稷瞬間想明白了一切,目光微妙地望著眼前被堵死的密道。
嬴抱月隻是出嫁前在這裡暫住,留下這個密道的人顯然不是她,而是這座宮殿曾經的主人。
不過這間密道,倒也不能說完全和她無關。
大秦皇長子的寢宮裡,居然有一條通往禦禱省的密道啊。
李稷不知為何,心情驟然複雜了起來。
他找了一處還算平坦的石塊坐下,望著屋內其他蒙上厚厚灰塵的擺件,輕聲道,“皇長子他當年經常去禦禱省嗎?
”
“這……奴婢不知。
”
姚女官一臉為難,她剛剛明明已經說了自己隻是最外圍的宮女,怎麽李稷還會問她這些。
“也罷,想來你也不知道。
”
李稷苦笑一聲,他打量著屋內其他陳設,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瞥向那個被堵死的洞口。
所謂密道,是為了某些隱秘的行為所設。
能大白天相見,自然不需要通過什麽密道。
那皇長子在自己寢宮裡挖這麽個密道是為了做什麽就不言而喻了。
還能做什麽?
哢嚓一聲,李稷大腿下的磚石驟然裂開了一道裂縫。
“昭華君,”姚女官被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
“沒什麽,隻是你們那位皇長子……”
李稷穩穩坐在磚石上,冷不防開口。
“很喜歡私會啊。
”
一口陳年老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