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玻璃教堂
“殺了孟傅靈……”孟澤成的目光直愣愣的,釋然般輕笑道,“對……該殺……”
孟澤成空洞的眼神下移,看到小瀾手裡的刀後,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他該死,”孟澤成衝著小瀾點點頭,“我不怪你。
”
喉嚨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小瀾的雙手用力攥緊刀柄,捏得手指都泛了白。
鼻子,眼睛,胸口,都好酸。
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像要跳出來一樣。
孟澤成走近了。
他來到小瀾面前。
“啊——”孟澤成像是嗅到了什麽味道,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瀟瀟就在附近。
”
小瀾使勁合上眼睛,阻止眼淚滾出來。
氣息,溫度。
活生生的心。
刀刃。
小瀾揚手。
噗——
溫熱的液體濺到自己臉上。
孟澤成的溫暖不見了。
四周回歸了冰冷。
“小瀾!
”
“小瀾!
——”
“啊——”
同伴們的呼聲就在自己耳畔。
小瀾猛地睜開眼。
孟傅靈還把自己壓在身下,他的臉就俯在距自己不過幾厘米的位置。
他的口中,汩汩鮮血持續湧出。
孟傅靈難以置信地看著小瀾,又看向他的胸口。
力量回到身體裡,小瀾抽出手臂,一把將孟傅靈揮開。
孟傅靈倒在一旁,看著自己胸膛正中插著的匕首,仿佛在看一場笑話。
小瀾迅速爬起來,心口又是一痛,低頭才發現,剛才的傷也確實挨在了自己身上。
同伴們身上的鐵索嘩啦啦地松開了。
秦音渾身傷口,鮮血淋漓,暈倒在小瀾的腿邊,沒了知覺。
“不可能……”孟傅靈搖著頭,口中溢滿血沫,話都說不清楚了,“不可能……我不會死的……我不可能死……”
“你會死的,”角落裡,忽地響起一道同樣虛弱的聲音,“我死了,你就死了……”
孟澤成醒來了。
他捂著胸口,鮮血從指縫間往外淌。
孟傅靈看著他,張開嘴,又吐出一口血。
道長一瘸一拐地來到小瀾身邊,俯視著孟傅靈。
“這次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道長說著,伸出血淋淋的手,蓋到孟傅靈的臉上。
“啊!
——”
孟傅靈的尖叫逐漸被劈劈啪啪的燃燒聲掩蓋,很快,他就變作一陣飛灰,沒一點痕跡了。
這世界上,不再有孟傅靈。
小瀾紅著眼圈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心臟的搏動依然劇烈。
撲通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越來越快了。
小瀾捏著胸前的衣服,覺得呼吸困難了起來。
像有股力量,在拉扯自己。
她走出一步。
心臟,在把自己往孟澤成的方向拉動。
“小瀾,”傻子身上的毒也解了,見她狀態不對,趕緊扶住她的肩膀,“怎麽了?
你沒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
”楓糖接過二月三月遞來的布條,正準備幫小瀾包紮,卻又覺得不太方便。
小瀾一步步靠近孟澤成。
孟澤成的生命在一點點消失。
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看著她。
小瀾的體內,似乎有聲音在嘶號。
孟澤成眨了下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麽意料之外的東西。
“瀟瀟?
”
嘩——
焦躁、呐喊、奇怪的力量,在一瞬間破體而出。
小瀾清晰看到,從自己的胸口位置,冒出一團半透明的霧氣,向孟澤成籠過去。
“你沒有消失。
”小瀾盯著瀟瀟的最後一抹靈汐。
在霧氣的籠罩下,孟澤成微笑著合上了眼睛。
“我在等他。
”
霧氣消失了。
孟澤成在自己的血泊中蜷成小小一團。
冰冷冷的。
“他們一起走了。
”道長輕聲說道。
小瀾點頭,覺得好像沒那麽難過了。
低頭看看,傷口正迅速愈合,甚至能聽到組織重生的細微聲響。
原來這段日子身體的恢復速度變慢,是因為自己用了別人的心臟。
“我們往前走吧。
”傻子抱起秦音說道。
寶木也慢悠悠醒來了,見一切居然已經結束,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往前走嗎?
”三月怯生生地問向楓糖。
道長笑笑,“你們怕嗎?
”
這話問的是二月和三月。
三月瞅了眼哥哥。
二月答道,“怕也沒辦法,走到現在,我們必須要見到那個王神,就算是死……我們也得見到他。
”
“你們不會死的,”楓糖重重說道,“我們都不會死的。
”
幾人往黑暗深處走去。
路越走越窄,像進了個黑漆漆的山洞。
正當幾人開始考慮是不是走錯路了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幾人忽地步入到一個圓形大廳中。
大廳四周圍滿玻璃牆,牆面雪白,窗外卻沒有光透進來,穹頂極高,黑金圓頂上似乎畫著些什麽,太遠了,看不清。
大廳被整齊地劃分成左右兩部分,兩側各擺放著幾排黑色的木質長椅,很像教堂的布置。
大廳裡的光線來自房間正中豎立著的一米多高的小講台。
這裡……就是王神的老巢嗎?
幾人紛紛步入大廳,扭頭,來時的入口已不見了。
死門,就是回不了頭的門。
白溯忽然指向右側的長椅。
“那兒!
”她輕喊道。
第一排長椅最邊緣的位置,光線昏暗,幾人經白溯提醒,才發現那裡似乎端坐著一個人。
是個男人。
他低著頭,兩肩低垂,微弱的光隱約勾勒出了一個消瘦頹喪的背影。
難道那就是……
小瀾激動地同道長對視了一眼,道長的表情卻十分嚴肅。
二月和三月按捺不住了,當時就想衝上去,被楓糖一手一個死死拉住。
“不對,”寶木皺著眉頭,嗅了嗅,“這裡的氣味不對勁。
”
“這裡什麽味道?
”楓糖忙問。
寶木的眼神居然淩厲起來,“這裡有一股死靈監裡的氣味。
”
“死靈監在附近?
”傻子換了個手抱秦音。
寶木閉上眼睛仔細聞了聞,之後睜開眼,伸出右手,指向長椅上的男人,“是他身上的味道。
”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道長先一步跑了過去。
“果然,”他跑到那男人斜後方,衝著同伴說道,“這是個死人。
”
那人靠著椅背,兩隻手臂被栓到椅子邊緣,腦袋低低地垂著,臉上的肉已經爛掉一多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