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乞修
隨身居選定了車站的地點,在秋落葉地界上一座森林裡。
車站修在地下,隨身居有把握避開秋落葉和一眾異怪的視線,但他需要李伴峰的掩護。
秋落葉現在也沒有時間關注別的,他要應對開荒和考校,還要防備內州來人,整天忙得焦頭爛額。
李伴峰掩護著隨身居修車站,同時聯絡羅正南,讓他通知馬五,繼續招人開荒。
馬五挺好奇,上千人在新地開荒是什麽場面。
老七還要招人?
馬五看了看帳本,這段時間,錢花的比流水還猛。
他這是要搞多大的事情?
……
一個乞丐,帶著滿身膿瘡,站在逍遙塢門前,靜靜看著報名開荒的人群。
李七賞錢給的高,綠水城裡,但凡日子過得苦的,都想過來試試。
去過新地的不用說,當天就敢啟程。
有些連新地都沒去過,壯壯膽子,也敢跟著走。
綠花子晃了晃手裡的缽子,揣度著李七的意圖。
他想把秋大象的地界變成正地?
真要做成了,他能成為正地最早的地主,如果整塊地界都是他的,這裡邊好處可就大了。
可光開荒不行,他上哪弄一萬人過去長住?
秋大象那破地方,給多少錢,有人願意去住?
而且他怎麽經營?
就憑他和馬五那點根基,想經營起一塊正地得有多難?
這種事連四大家族都做不成。
李七如果不是瘋子,就不該做這種事情。
可他現在做了,證明背後肯定有人幫他。
到底誰在幫他?
為什麽在綠水城大張旗鼓招募人手?
綠水丐提著要飯缽子離開了逍遙塢。
李七,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都很危險。
你背後的人是衝誰來的?
如果是衝我來的,我應該盡早殺了你。
如果不是衝我來的。
殺了你好像也沒什麽壞處。
……
車站竣工了,修在了森林中央。
平時入口不可見,和周圍的地面沒區別。
周圍有七棵老樹,這些老樹都被蟲子蛀了,但蛀的深淺不一,敲打之間,每棵樹都能高低不同的聲音。
通過敲打這七顆老樹,演奏一曲《假正經》,才能把入口打開。
安全性有了足夠的保證,李伴峰準備回綠水城一趟,由他親自操辦,繼續招人開荒。
這條路走了不知多少遍,李伴峰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去,穿過葫蘆溝,眼看要到藍楊村,一名男子坐在地上舉著缽子喊道:“過路的這位大爺,可憐可憐我吧,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
因為靠近綠水灣的緣故,李伴峰見到乞丐會非常小心。
這乞丐臉上還算平整,沒有膿瘡之類的東西,衣服破破爛爛,是用各色碎布拚湊出來的。
看他年紀少說得有七十,嘴唇凹陷,貌似也不剩幾顆牙齒,李伴峰掏出一塊乾糧,問道:“能吃麽?
”
“能!
”老乞丐用力點點頭。
李伴峰把乾糧送了過去,老乞丐用碗接著。
李伴峰一撒手,乾糧即將掉進碗裡,忽聽老乞丐用極快的語速說道:“給都給了,那就……”
話說的太快,也太突然,李伴峰沒反應過來。
唐刀忽然出鞘,一刀捅翻了乞丐的缽子。
乾糧沒落到缽子裡,掉在了地上。
乞丐伸手去撿,唐刀一刀戳中了乾糧,一甩刀鋒,把乾糧甩到了一旁。
“主公,小心!
這是個乞修!
”
乞修?
李伴峰沒接觸過這個道門。
他隻聽說過袁瘦驢是這個道門的修者,是花子灣的地頭神。
袁瘦驢後來被綠花子打敗,地盤被奪走,花子灣變成了今天的綠水灣。
難道這個乞丐就是袁瘦驢?
李伴峰打開金睛秋毫一看,這人身上有鬼火。
這是個地頭神,還真可能就是袁瘦驢!
他居然一直活在綠花子的地界旁邊。
唐刀一刀刺向了叫花子的眉心。
叫花子不躲,直接用手去接,嘴裡快速念道:“可憐可憐我!
”
唐刀突然縮了回來,沒敢往上刺。
這可不是唐刀怯戰,這裡有技法。
酒葫蘆喊道:“乞哀告憐,小郎哥,不能給他東西,要丟戰力的!
”
如果被乞丐抓住了唐刀,就算李伴峰施舍了他一把刀,李伴峰會損失一些戰力,不算多,但還會觸及其他技法。
乞丐沒能抓住唐刀,伸手抓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沒敢招架,奮力躲閃。
他對乞修太陌生了,他怕招架這一下,再出亂子。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如果這下選擇招架或是反擊,這乞丐很有可能會從他身上拿走點東西。
或許是從身上拿走一件雜物,又或者從他衣服上扯下一塊碎布。
東西一旦被他搶走,乞丐的技法就能得手。
見李伴峰躲閃,乞丐又來抓李伴峰的衣襟,李伴峰速度快,總能先一步躲開。
乞丐抓不住李伴峰,突然從懷裡拿出一根竹子。
李伴峰還以為這是兵刃或是法寶,沒想到乞丐拿著竹子,放在嘴邊開始吹曲。
這是個樂器,叫篪(音同遲)。
還別說,這叫花子吹的真好聽,李伴峰由衷覺得好聽。
葫蘆喊道:“小郎哥,不能聽!
這是吹篪乞食!
”
說話間,唐刀已經刺向了那條竹管。
聽了會怎麽樣?
如果聽完了這一段曲子,李伴峰就必須給這個乞丐一些東西,要是不給,他自己心裡都過不去。
食物也行,錢也行,隻要給了他東西,就要中了他技法,同樣要失去一部分戰力。
李伴峰不知這其中緣故,隻知道那竹管厲害。
唐刀縮手縮腳,不敢和乞丐廝殺,李伴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向了竹管。
五米之內,從不失手。
石頭精準打在竹管上,把竹管打斷了。
乞修的竹管是特製的,需要用乞修特殊手段去保養,一個乞修平時隻能帶一根竹管,而今竹管斷了,一時間也沒處找補,吹篪乞食之技用不了了。
可沒想到這叫花子扔了竹管,俯身去撿掉在腳邊的石頭,嘴裡念道:“給了都給了……”
唐刀一揮刀鋒,來砍乞丐的手,乞丐一抓唐刀,唐刀急忙躲閃,乞丐又去撿石頭。
酒葫蘆喊道:“得寸進尺,不能讓他撿到石頭!
”
李伴峰真沒想到,一塊石頭也算施舍。
遇到尋常乞修,得給點有用的東西才算施舍,可這個乞修的修為太高,哪怕啐他口唾沫,這乞丐都能收下。
哀告乞憐,吹篪乞食都是奪走戰力的技法,奪的不算太多,吃虧也不算太大。
真正可怕的,隻要中了這些技法,就會觸發後續的得寸進尺之技。
這是乞修的九層技,一旦得了施舍,乞修會繼續索要東西,可能要肢體,可能要內髒,可能要法寶,修為差距足夠大,甚至可能會要命,這時候不給也得給。
乞丐低頭找石頭,李伴峰機會來了。
他身形忽然消失不見。
乞丐一聳眉毛:“走馬觀花?
”
他沒有急著搜尋李伴峰的蹤跡,站在原地靜靜等待。
技法得手,李伴峰怕他不死,準備補上一招踏破萬川,卻被唐刀攔住了。
他攔我做什麽……
李伴峰一怔,卻見乞丐依舊站著,沒太大變化。
嚓!
乞丐臉上裂了一道口子。
多大一道口子?
一寸多長,出了一點血,明顯不深。
李伴峰一怔,他知道雲上修者能扛得過走馬觀花,他也沒想過要一招緻命,可他沒想到走馬觀花之技就造成了這麽一點傷害。
“嘻嘻~”乞丐一笑,摸摸臉道,“挺疼的。
”
葫蘆低語道:“厚臉厚皮。
”
乞修技厚臉厚皮,能把身上的緻命傷害,轉化成臉上一道傷痕,因為臉皮極厚,這道傷痕帶來的傷害也極為有限。
這一技法防禦力堪比宅心人厚,卻不像宅心仁厚有次數限制,隻要體力夠,乞修可以一直使用厚臉厚皮之技,唯一的缺陷是技法準備的時間有點長。
乞丐的作戰經驗比李伴峰豐富,他低頭撿石頭的時候,就是引誘李伴峰出手,他已經準備好了厚臉厚皮之技。
他料定李伴峰會仗著走馬觀花之技足夠兇狠,會繼續乘勝追擊,可沒想到被唐刀攔住了。
葫蘆抓緊時間在李伴峰耳邊低語:“小郎哥,千萬別跑,那塊石頭還在地上。
”
從丟出那塊石頭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秒鍾,那乞丐的技法還有效麽?
按理說應該失效了,可葫蘆不敢賭。
“我對乞修也不是太熟,他修為太高,難說技法能持續多久,小郎哥,再拖一會,爭取拖過一分鍾。
”
拖一分鍾?
遇到這樣的高手,多拖一秒都可能緻命。
思索之間,唐刀猛然回到李伴峰口袋裡,李伴峰撒腿就跑。
乞丐沒去撿石頭,在身後緊追。
李伴峰賭對了。
他為什麽這麽敢賭?
原因來自他扔乾糧的那一下。
乾糧還沒落進缽子,乞丐喊了一聲:“來都來了……”
他隻需要多等一小會,等乾糧進了缽子再喊,李伴峰就中計了。
可他為什麽喊得這麽急?
而後乾糧被唐刀打飛了,乞丐為什麽沒去撿?
李伴峰以此推斷,乞修的技法在使用上受到嚴格的時間限制,從施舍開始,到施展技法,應該在極短的時間完成,扔出去的石頭,幾秒鍾沒撿起來,很可能已經過了時效。
這太懸了,如果賭錯了怎麽辦?
賭錯了,乞丐肯定會撿石頭,在他撿起來之前,李伴峰會折返回去,和他拚命,反正速度比他快,還有機會。
跑了不到一分鍾,乞丐不追了,他追不上。
“行啊小子,用了走馬觀花,還能跑的這麽快。
”
乞丐四下看了看,讓李伴峰逃了,他心裡有些忐忑。
沒事,不跟他說,他也不會知道。
乞丐回到原來的地方,準備繼續蹲守,忽見另一個乞丐,帶著滿臉膿瘡,從遠處走了過來。
綠花子!
乞丐趕緊起身,衝著綠花子笑了笑。
綠花子看了看乞丐的臉:“伱受傷了?
”
乞丐搖頭道:“沒有,臉上癢癢,我自己給抓破了。
”
綠花子眼角一顫:“厚臉厚皮,你用了技法,他來過對不對?
”綠花子笑了。
乞丐抿抿嘴唇:“有個人,好像是他,我也說不準……”
綠花子摸了摸乞丐的臉頰,乞丐的臉上長出了一片疙瘩。
乞丐哆哆嗦嗦道:“我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
”
綠花子笑道:“再放走他一次,我就要了你的命!
”
PS:綠花子也太狠了,都不查清緣由,就要動手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