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爺整整衣領，肅容道：“您前世之所以能成為仙主，是因為您超度了地獄中的所有惡鬼，給了他們一個解脫。
”

　　我點頭，白升是這麼說的。

　　“但，這也造就了您的惡念。
”他說。

　　我不明白，“我超度惡鬼，這不是好事麼？
”

　　怎麼會有惡念？

　　“您用的手段有問題。
”柳老太爺說。

　　看我沒反應過來，柳霄雲給我解釋：“因為你用的是暴力，地獄之中的惡鬼，真心醒悟者，可有輪回轉世的機會，若是有那不識好歹，惡念難消的惡鬼，你給他們的解脫便是灰飛煙滅。
”

　　聽仙主話，醒悟的鬼，去投胎；不聽話，想要作惡的，仙主直接了斷了他們。

　　“殺生便會有惡念，而仙主本性善良，心中的惡念讓其備受折磨，況且，身為仙主，需得執法嚴苛，公正無私，遇着那惹事的仙家……”柳老太爺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柳霄雲。

　　大抵，他就屬于惹事的仙家。

　　“遇着惹事的仙家，仙主少不得要出手懲戒，因此加重惡念，而且由于心中惡念滋生，仙主有幾次懲戒過重，事後很是後悔，漸漸的，就有些喜怒無常。
”

　　柳老太爺說：“後來，不知仙主用了何種手段，性情日漸冷酷，凡是都按照規矩來辦，不能差分毫。
”

　　正聽到關鍵處，柳老太爺歎息道：“三妹隻跟我說了這麼多，我見仙主時，她似乎已是無情之人，言語冷酷，行事要求規矩，令人望而生畏。
”

　　如果是這樣的話，難怪沈思遠說許則然的出現改變了仙主的命數。

　　依着仙主這樣的性情，她不該對許則然動情才對。

　　但是她動情了，還生了孩子……

　　我愈發明白沈思遠的話，轉念又想，既然仙主有惡念，那靠着地脈之氣滋養的魂魄，會不會仙主惡毒的一面？

　　能讓灰三娘去吸食精氣，想來也是惡毒的。

　　我心裡漸漸有了答案。

　　我跟柳老太爺道謝，他擺擺手，道：“前些日子，我家這不成器的後生對您多有得罪，您沒跟他計較，留他一命，我該謝您才對。
”

　　呃……

　　倒不是我不想跟柳霄雲計較，主要是我沒那本事跟他計較。

　　柳霄雲面露不服，“我也沒做什麼，我隻是恨錯人，找錯人罷了。
”

　　柳老太爺瞥他一眼，目光如刀，柳霄雲縮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我看着挺有趣，沒想到在外人面前嚣張跋扈的柳霄雲，在柳老太爺跟前大氣都不敢出。

　　我以為柳老太爺會想着把柳霄雲帶走，沒想到他提出讓柳霄雲入我的堂口。

　　“他做下惡事，沾染一身罪孽，唯有跟您行善積德，方能贖罪。
”柳老太爺說。

　　我和柳霄雲對視一眼，我倆都被柳老太爺的氣勢鎮住，齊齊點頭。

　　柳老太爺笑笑，轉身離開。

　　柳霄雲這才敢小聲嘀咕：“幾日不見，老太爺的氣勢怎麼這般強了？
”

　　我剜他一眼，“我絕對不會收你進堂口。
”

　　柳霄雲太不可控。

　　“你當我稀罕？
”他冷哼道。

　　不稀罕就好。

　　我擦掉地上的香灰，雙手抱胸，好奇地問：“你在這裡這麼長時間，見過仙主沒？
”

　　柳霄雲當時臉色就變了，小心翼翼的四處看，“仙主在這？
”

　　他對于仙主，有種骨子裡的恐懼。

　　“你猜？
”我微微笑着，轉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