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替我做個證

　　尤方一怔，看向馮氏的肚子，忙對素蓮揮手，「快扶姨娘下去。」

　　隨後朝著尤夫人討好的笑了笑，「到底是夫人心細。」

　　馮氏不甘，卻也不敢多說，期期艾艾告退。

　　尤夫人掃了眼地上跪著的人，視線停在宋南絮身上，「既不是什麼麻煩案子，我便旁聽等你罷。」

　　尤袤以袖掩面，正朝著宋南絮擠眉弄眼的，小腿忽被人踹了一腳，「愣著作甚，還不給你娘拿個軟枕。」

　　馮氏步下一頓，扶著素蓮的手猛然收緊。

　　自己肚子這般大，也沒見他留心要用個軟墊。

　　對方小產落下腰疼的毛病，卻讓他惦記這麼久。

　　宋梅見尤袤來了，眼底一喜，拉著宋南絮小聲道：「定是這小公子帶著夫人來幫咱得。」

　　宋南絮隻是笑了笑，未多說話。

　　尤袤母子至多能保證幾句公道話，旁的皆是要看雙方舉證。

　　「大人，周六因傷寒昏迷未醒，餘者二人皆帶來。」為首官差抱拳回話，將錢家管家和賬房以及李牙人帶上堂。

　　李牙人跪在宋南絮身旁，身子有些緊繃，顯得局促又緊張。

　　尤方落座後，語氣還算溫和，「你們莫怕，隻是問幾句話而已，但若敢捏造證詞，本官一概不輕饒。」

　　「李四何在？」

　　「小……小的在。」李牙人磕頭應答。

　　「本官問你，這錢家與宋南絮的買賣可是你做保的？」

　　「是，正是小人。」李牙人頭也不擡，俯身回話。

　　「你可知周六夥同這宋南絮誆騙錢三，謀取田產？」

　　「這……」

　　李牙人擡起頭，慌亂的看向宋南絮，又磕了下去，「大人，小的不知，周六委託小人去做保，他原說村裡婦人與打賭要購置三十畝水田，他篤定對方買不起這田土，讓小人不用放在心上，可……可，這宋娘子一口氣將這田土都買了，小人，小人是按正常流程簽字畫押，銀錢兩訖，完全不知！」

　　「你的意思是，他們雙方不認識，也沒有暗自勾結，且銀錢結算乾淨？」尤方拉長了聲道。

　　李牙人看了眼宋南絮，又看了眼錢家的管家，眼神又閃躲幾分。

　　尤方重重拍闆，「本官問你話，你隻管答。」

　　「是，是。」

　　李牙人咽了口唾沫，「銀錢從小人手裡過的，確實未少分文，而且小人還取了傭金，至於其他……小人也不知。」

　　宋南絮有些狐疑的看了眼李牙人。

　　他這話明顯是模稜兩可，但還在一點，至少能證明自己是真金白銀買的田土，而不是錢家說的故意捏造的契書，實則分文未取。

　　錢家的管家聽了李四的話，面上肉皮綳了綳。

　　怪不得說牙人油滑，三兩句便將自己從中間摘了出去，兩邊都不得罪。

　　「大，大人，小民有話說。」錢家的賬房抹了抹額角，指著宋南絮道：「這婦人誆騙我們，當初簽契的時候，她並不似這副模樣。」

　　此話一出，整個小河村的人均變了臉色。

　　宋南絮袖內的手緊了緊，宋梅更是慌張，一雙眼都不知道該落在哪裡。

　　齊氏見狀哼笑了聲，「大人，此女手段如此之多，定是常行此道，還請大人明鑒。」

　　「待話問清楚，本官自有定奪。」

　　尤方不悅齊氏打斷，聲音低了幾分，轉頭又看向那賬房，「你的意思是與你們簽契的人不是她？」

　　「是，是的！」那賬房連連點頭，又盯著宋南絮仔細看了看。

　　「當初收佃租的時候，她滿身泥也瞧不清，後來簽契模樣也不似現在，瞧著莫近三十了，不似這般年輕，也沒……沒這麼秀麗。」

　　宋南絮冷笑一聲，出言打斷，「這位先生，我臉如今被打成這樣，你是怎麼瞧出我秀麗的？」

　　尤方點了點頭，猛地拍案，「你要如實說來，若有編造，大棍伺候。」

　　賬房嚇得一嘚嗦，連忙磕頭稱不敢，結巴道：「當天聲音也不似現在，比現在粗，雖瞧不出容貌，可那人面黃如土，這個小娘子膚色白皙，顯然不同，小民不敢撒謊。」

　　「我那日不過是染了風寒，面上長了些疹子，聽聞用黃芪敷面能消腫止炎，所以你瞧了便黃了。」宋南絮隻覺嘴比腦子還快，徑直駁了回去。

　　「大人，我盡然不知道這做生意還要看容貌，若是不信，我按下手印、寫下名字，請大人比對一二便知究竟是不是我？」

　　「準了！」

　　尤方一開口，旁邊的師爺便拿了筆紙與她。

　　宋南絮揮毫按押，一點也不含糊。

　　等墨跡一幹，尤方與師爺同時瞧後點了點頭，又讓衙役稱給在場人看，與契約上的指印和筆跡一模一樣。

　　尤方瞧了眼那賬房，開口道：「你們也瞧見了，這筆跡和指印完全一緻，所以她就是與你們簽契的人，繞了這麼久，本官隻想知道，這田土是不是你們家錢家說要買的？」

　　「定然不是！就是這賤人誆騙去的。」齊氏大聲道。

　　「錢夫人為何這般篤定，這上面也不是落款可是你相公，不如喚錢老爺過來一問便知？」宋南絮拱手道。

　　齊氏怒從中來，「我家三爺作何事，難道我會不知？」

　　宋南絮笑了笑，語氣嘲弄，「這我就不知道了，據我所知，當初錢老爺滿村落尋小妾的事情便是瞞著夫人你的吧？可那周六倒是知曉，還使了不少力。」

　　「你……」齊氏面色漲紅。

　　沒想到對方能這般撕破臉皮。

　　「肅靜！」

　　尤方拍案，皺了眉頭，「人心隔肚皮，夫妻也有私，依本官看，這不過就是一起誤會，既然這田產已經過戶，自然就算作宋南絮的，這鋪面，我瞧著隻是立了契約，若齊氏不想賣，便按照上頭賠付違約金，二者便算是兩清，二者可有意見。」

　　「大人英明。」

　　宋南絮借坡下驢，朝著齊氏笑道：「既是誤會一場，錢夫人，這鋪子你若想收回，我也能割愛。」

　　本來還覺得怕尤方與錢家有往來，判決對自個不利。

　　哪想到竟然這般順利。

　　齊氏氣的面色發青。

　　這小賤人，得了便宜還賣乖，什麼也沒幹便想賺個百餘兩。

　　還是一旁的賴嬤嬤先回神，語氣能凍死人，「既是一場誤會，我家夫人定不會再收回，賣了便是賣了。」

　　「那好吧！」

　　宋南絮頗為可惜，從懷裡摸出張銀票，看向尤方，「大人，既然錢夫人不願要那鋪子，還煩請您替我做個證，我這將餘下的銀錢付了，免得回頭又鬧出什麼誤會，又是這般興師動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