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扮丫鬟
繼母一臉看戲的表情跟在後邊。
春分那丫頭還好拿捏,小滿這死丫頭脾氣倔,是個刺頭,先前她剛嫁到這家來的時候,不過是打罵兩下,這死丫頭就在村裡滿村的宣揚。
為了避嫌,她都隻能拐彎抹角的使喚男人動手,自己是不大敢往兩個繼女招呼了。
她嫁的這個男人最好臉面,如今被這死丫頭挑破,看來今天都不用她多說,這頓打是少不了。
棍棒如雨點似得落在小滿身上,她隻能抱著腦袋蜷縮在角落裡。
春分瞧著她爹發瘋似得打人,哭叫著上去奪他手裡的棍子。
隻是她哪裡是個成年男人的對手,一把便被甩開,手臂被敲了一棒子,指尖都發麻,要不是袖裡塞滿了稻草,隻怕都要敲出個坑來。
春分無奈,掉頭跪在繼母面前,抱著她的腿求她,「娘,你讓爹別打了……」
「你爹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我哪裡勸的了。」繼母假惺惺的抽回腳,一臉的無奈。
眼看父親沒有停手的意思,春分也顧不得別的,朝著幾人大叫:「別打了!別打了!要是打殘了,刁媽媽定不會再要了。」
繼母聞言,心中一凜。
眼看牆角的丫頭哭的都沒聲了,立馬撒開懷裡的孩子,一把奪過男人手裡的棍棒,「要死了,你下這麼重的手是要打死她呢?」
男人打紅了眼,還想動手。
女人拉住他,斜楞了他一眼,壓低聲道:「好了,以往你捨不得教訓,今兒吃錯藥了,人家刁媽媽就是瞧上這兩丫頭的皮子,你把她打壞了,去哪要十兩銀子來?」
男人鼓著眼,不做聲。
女人乾脆將他拉了出去,轉頭裝作一副和善的樣子,對春分道:「我拉你爹去消消氣,你瞧瞧四丫頭傷著骨頭沒。」說著一手夾著孩子,一手拉著男人出了竈房。
春分見狀,抹了把眼淚,連忙將角落的小滿摟在懷裡,捋開袖子一瞧,上頭紫紅交錯的印子。
「你何必與爹嗆嘴,白挨一頓打。」
小滿躺在她懷裡,彎了彎唇,「就是不說這話,有她在一旁煽風點火,照樣要挨頓打。」
「至少不會下這樣的狠手。」春風捧著她的胳膊,心疼的直掉眼淚。
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
她們姐妹兩個在家就算是百般討好,也抵不過後娘生的弟弟。
「三姐,你別哭了,我不疼,就是瞧著嚇人。」
小滿縮在她懷裡,閉了閉眼睛,三姐的懷裡和阿娘一樣暖和,輕聲道:「他早不是咱倆的爹了,他是五弟的爹,我把實話說出來,氣就出去了,疼的隻有皮肉,心裡就不難過了。」
春分聞言,想要安慰妹妹,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門外響起鎖鏈聲,柴房門推開一條縫,一個夜壺被扔了進來。
繼母將鎖頭一扣,假笑道:「春分,碗櫥裡還有兩個饅頭,你姐妹兩個分了吃,你爹怕你們再跑,我也是沒法了!我這就讓人捎信給刁媽媽,等她來了,你們姐妹兩個就去過好日子了。」
「呸……好日子你怎麼不去。」小滿啐了一口。
春風連忙捂著妹妹的嘴,朝著女人乖巧道:「知道了,娘,我們不會跑的。」
女人聞言,面色這才好看點,轉頭離開。
到了後半夜,兩人凍的睡不著。
春風從竈台下摸出兩塊打火石,引了把稻草又架了幾根柴禾,手指這才恢復些溫度。
小滿搓著手,還是忍不住輕顫,「阿姐,你不怕挨罵了?」
原先姐妹兩個住另一間屋子,冬日裡也沒有炭火,一床蘆花被子,兩人連衣服都不敢脫,抱做一團取暖。
想去柴房燒點炭取暖,被後娘發現了,直接挨了頓打。
說冬日裡柴禾難拾,燒了取暖,燒飯用什麼?
明明柴禾都是自己與阿姐撿回來的。
春分笑了笑,又添了根大柴,「反正都要被賣了,至少這晚別讓自己再委屈。」
小滿依在春分肩上,目光黏在躍動的火苗上:「三姐,」她忽然扭頭,「你說明兒刁媽媽進了院,姑娘還沒來怎麼辦?」
春分正在往竈膛裡添柴的手猛地頓住,半根枯枝斜卡在膛口。
她盯著跳動的火舌,喉結輕輕滾動:「若真是那樣...」
「噼啪!」
竈膛猛的爆出火星,濺在她凍裂的手背上。
她卻渾然不覺,將額角碎發抿到耳後,喃喃道:「左右是咱們的命。」
翌日清晨,檐角冰棱在曦光裡折射出七彩光暈。
巷子裡,不少婦人站在門前納鞋底閑話,遠遠便瞧見對門王婆的門被人拍響。
「誰啊?這大清早的。」王婆披著衣裳,哈氣連天的拉開門。
「是我。」
宋南絮拎著一包油餅,一提包子,笑的格外點人眼球。
「哎呦,宋娘子,我還以為自個誰糊塗了,一大早的瞧見個仙女了。」王婆攏了攏衣裳,亮出招牌笑容,「快,快進屋坐。」
「坐就不坐了,您去洗漱下,咱一塊往槐楊村去,早些把兩姑娘接回來。」宋南絮指了指身後雇好的馬車。
一炷香後,王婆抹了抹鬢角的髮絲,爬上馬車,「讓娘子久等了。」
「是我冒昧才是。」
宋南絮笑著扶她一把,又將事先備好的早點推到她面前,「您墊上幾口。」
「欸,欸。」
王婆見小幾上擺了不少吃食,順手撿了塊油餅,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說婆子我自個去一趟就成,兩個小丫頭,那犯得著讓娘子跑一趟。」
「今兒也沒別的事,想著同您一起去,隻說我是替哪家夫人過來看人的大丫頭就是。」宋南絮也挑了個饅頭啃,一大早起來就忙著雇車,她也粒米未進。
昨夜裡不知怎麼,腦袋裡反覆出現春分姐妹兩個骨瘦嶙峋,疤痕遍布的身體。
所以一大清早便雇了車主動來尋王婆了。
王婆這才細看她的打扮,頭上梳著雙丫髻,腰上系著撒花汗巾,瞧著確實像大戶人家的丫頭打扮。
「還是娘子考慮周到。」
宋南絮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還行吧~」
不是她考慮周到,而是兜裡缺銀子,怕春分爹娘趁機擡價。
當個沒什麼話語權的丫鬟就不同了,價格是主家定好的,她不過是跟著來,選個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