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這是何物?
「怎麼了,覃大人可是還有什麼事?」皂吏小心回頭,賠著笑臉。
覃典吏嘆了聲,拉著那人說:「要我說,若是什麼文書掉了,說不準真是上回那賊人來了,先前因著那些案子,尤大人將衙內護的跟個鐵通似得,那賊人尋不到機會,昨兒過節,衙內一下鬆懈了,那賊人自然盯上了,若是鄭大人隻是掉了些金銀,定是他自個院裡哪個手腳不幹凈的下人,怎麼還疑到他人身上,真是急糊塗了,你自個仔細當差吧!」
皂吏聽完不敢多言,連聲道謝便帶人出去了。
等覃典吏進來後,尤袤湊上前道:「覃大人,可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一些衙門的事情。」覃典吏連連擺手,笑道:「既然要趕去學院,我也不便就留了,二位慢走。」
趙玉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快發現東西不見了,隻是面上不曾露出馬腳,禮數周全的與覃典吏道別。
回到尤袤的院子用過飯,尤知縣早早去衙裡辦公了,隻剩尤夫人,趙玉便沒進屋子,在外頭與尤夫人告辭。
尤夫人昨日便留意起趙玉,想著自己兒子如今乖順,學業用功很難不對趙玉有好感,早早就備了見面禮,讓人送給趙玉。
尤袤不願意坐自家的馬車,兩人便坐著趙玉的驢車往學院去。
路過側門,就見前頭圍著一群人,將出門採買的僕人翻了個遍。
幾名皂吏擋住趙玉的馬車,冷聲道:「昨兒府裡失竊了東西,凡是進出人車都要驗一驗。」
趙玉捏緊韁繩沒動,隻盯著眾人。
這幾人不認得趙玉,見他穿著並不華貴,趕的又是驢車還不願意配合,不耐煩道:「欸,說你呢,你聽不見呢?還不下來。」
「說誰呢?」
不等趙玉說話,身後的簾子便被人掀開,尤袤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瞪著雙眼盯著前頭的人。
皂吏見是尤袤,垂頭拱手恭敬道:「這,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誰的,難不成將客人當賊便是這衙裡的規矩?」尤袤早沒了先前的乖順,從車裡鑽了出來指著面前一群人。
雙方僵持著沒動,驚動前邊的人,其中一皂吏折了回來,正是早上來尋覃典吏的皂吏。
見是趙玉和尤袤,立馬上前拉開同伴,賠笑道:「底下人不懂事,既然是先生和公子的車便不用看了。」
「這還差不多。」尤袤哼了哼乾脆挨著趙玉坐下。
「等等!」
兩人剛要趕車離開,隻聽人群裡又傳來一道聲音。
隻見一個身量不高,面白留著八字鬍須的男人從人群後方走來,朝著趙玉拱手笑道:「實在是失禮了,鄭某失了件愛物,實在是焦急,這才出此策,隻稍看一眼即可,哦,鄙人是衙內主簿,還請先生行個方便。」
「鄭大人,你懷疑我先生是賊?」尤袤皺著眉有些不悅。
「先生這般高亮,自然是不會,就怕那賊人膽大,這些東西不好帶出去,私自藏到馬房的車裡去了。」鄭主簿眸色沉了沉,卻依舊帶著笑溫和道。
從早上離了書房,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忍不住往書房去了,結果移開石壁,裡面的東西果然空空。
當時便急的腦子一片空白,自己離開書房天色已經要亮。
短短一個時辰,不翻動書房裡任何東西,就連百寶閣上東西都沒挪動,徑直打開了自己的暗格,想必是昨兒夜裡自己被人盯上了,要麼真是前不久傳的沸沸揚揚的大盜,要麼則是昨夜趁亂進了衙內的人。
且昨夜留宿的人並不多,有唱曲的娘子,置辦席面的廚子臨時帶進來的幫廚,至於客人,倒隻有這一位讀書先生,早上他也命人去打聽了,聽說是家不住在縣裡,知縣夫人留了宿。
本來不想驚動任何人,奈何這東西實在是重要,也顧不得旁的,隻能命人攔了門,也算是死馬當做活馬醫。
且面前這男子說是一介書生,可眼底卻沒有一絲懼意和慌亂,不免他心裡生了兩分疑竇。
「不知先生失的是何物?」趙玉神色淡淡的,語氣卻極為關懷,「若是說出來,眾人也好幫著一塊尋,我家中還做些營生,裡頭隻有些雜亂筐子。」
鄭主簿聞言笑容一下凝固起來,停了一息才開口,「倒也不是什麼貴重物品,隻是早年父親留下的舊物,雖不值個什麼錢財,卻是本官的念想,不然也不能這般冒犯先生,先生教書育人,想必更能明白我這片心意。」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這般著急,不愧是禦口親贊的大孝子。」
前頭被搜了身的人一下沒了怨氣,圍在前邊紛紛讚揚起來。
趙玉瞧著他偽善的模樣,垂頭諷刺的勾了勾唇角,忽然站起身,揭開身後靛藍的布簾,側身立在一旁,「既然大人不怕污了手,便查吧!」
「多謝先生,底下人沒個輕重,不如就本官自己來。」鄭主簿笑著拱了拱手,翻身上了驢車。
小小的驢車站在裡面都費勁,鄭主簿隻能彎腰立在中間,頗為狼狽的四下打量起來。
車內除了裡頭兩人寬的坐闆,其餘散著有竹筐和背簍,如趙玉所說,筐內還殘留些土屑隨著挪動又灑出不少在車闆上,看起來有些狼藉。
且車廂內壁連布都沒糊,要藏東西都不可能,至於腳下的車闆,長短也一緻,隨意用腳踢了踢也沒什麼異樣。
外頭的皂吏也沒閑著,繞著驢車走了一圈,其中一人甚至蹲了下來往車底看去,拿著刀柄四下敲擊。
趙玉袖裡的指尖緊了緊,忍著沒動。
一旁的尤袤看不過去,三兩步上前踹了那人屁股一腳,「先生體諒你們大人,同意你們查看,你還真當他是賊了是吧?」
那人趴在地上,也不敢多言。
「延之,他不過是奉命行事,不得無禮。」
尤袤見趙玉都這般說了,不情願將那人拉了起來,「沒傷著吧?」
「沒有,沒有,小皮糙肉厚的,不礙事。」那皂吏立馬站了起來,略帶感激的看了眼趙玉,隨後朝著鄭主簿拱手道:「大人,馬車沒有問題。」
鄭主簿雖是失落,也不好再多做糾纏,正要出來的時候,眼光瞥到一物,神色一下凝滯,扭頭看向趙玉,「先生,不知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