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救救我們吧！」

　　小滿見她面露不忍，「撲通」一聲跪在宋南絮面前。

　　「這是做什麼？」

　　宋南絮皺眉，想將人拽起來。

　　可小滿一抹眼眶，死活不肯起，「姑娘，我和四姐躲不了多久了，前兩日碰到村裡的人了，我爹得了信肯定要來抓我們回去，若被抓了回去，定會被賣給刁媽媽做養女。」

　　春分見妹妹這般，頭一回沒攔著，也跟著跪了下來，淚如雨下，抽噎道：「姑娘，我瞧見你的鋪子也要尋人灑掃，我和小滿什麼都會，隻要你肯賃了我們，我和小滿做牛做馬報答你。」

　　姐妹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原先在家，雖然有後娘搓磨，吃不飽穿不暖是常態，可再苦，吃的是清清白白的飯。

　　但若是送去做了養女，她們姐妹兩個，這輩子也別想過乾淨日子了。

　　宋南絮拉了這個，另外一個又跪了下去，好似被架在火上的肉串，若是以往這般，她定是擡腳就走，不會理會。

　　隻是看著兩個少女如花的年紀被推進火坑，她這腿怎麼也邁不開。

　　「起來吧，別哭了。」

　　小滿有些獃獃的，兩眼噙著淚花，有些不敢置信，「姑娘是要留下我們倆？」「先起來吧，我明兒想想法子。」宋南絮點了點頭。

　　「多些姑娘，我一定少吃飯多幹活。」小滿見她點頭，將頭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嚇得宋南絮一把將她拽起，果然見她額頭紅腫起來，有些沒好氣道：「我都點頭了，還磕頭做什麼？仔細破了相。」

　　「我就是太感激姑娘，隻能給您磕個頭。「小滿捂著額頭，笑的有幾分憨氣。

　　姐妹兩個見她鬆了口，一頓飯吃的格外香。

　　宋南絮掛著淺笑，內心卻有些無奈。

　　留下不過是多兩雙筷子，可兩人到底還是有父母的，若按照她們所言，她們爹娘可不是善茬。

　　貿然留下，到時候尋上門，沒準還要倒打一耙。

　　元宵鬧了到後半夜，明哥兒牽著兩個昏昏欲睡的弟弟妹妹來尋宋南絮，才發現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小花子。

　　身上髒兮兮的，緊跟在宋南絮身後。

　　宋南絮簡單的說明來龍去脈，明哥兒瞭然，沒多說什麼。

　　倒是劉牧雲冷著臉說了句「多管閑事」，抱起熟睡的樂姐兒先進了攬月齋。

　　因鋪子那邊還未收尾，先前便說好今夜在攬月齋樓裡過夜。

　　瞧著頭也不回的劉牧雲，春分和小滿如同要被遺棄的小狗，驚慌的揪著衣袖，像被釘在門口，動也不敢動。

　　宋南絮見狀，立馬寬慰道：「別怕，他就這脾氣，其實人最是和善，你們倆跟我和樂姐兒睡間屋子。」

　　「沒事，沒事，我和小滿可以睡柴房。」春分立馬擺手，小臉滿是無措。

　　她渾身髒兮兮的，可沒奢求能和姑娘住一間屋子。

　　劉牧雲替樂姐兒掖好被子，出來見她們一行人還杵在門口，沒好氣道：「還在那磨磨唧唧幹什麼，樓裡又不是沒別的屋子，樂姐兒剛睡下，難不成把她又弄醒？」

　　說著便朝店裡的夥計招手，讓其帶著春分倆姐妹去洗漱就寢。

　　宋南絮見他綳著臉，笑著湊了上去，「您瞧瞧，明明什麼好事都做了，偏要闆著個臉，將兩個小姑娘嚇壞了。」

　　劉牧雲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嘴角的鬍子都抖了抖，「還不是你什麼閑事都管，今兒救這個，明兒又救那個，到頭來還不是……」

　　話戛然而止。

　　劉牧雲是幫她尋了谷種來的人，所以對村裡人那套說法在他這根本就行不通。

　　趙玉幾月未歸，在劉牧雲心裡早憋了股氣，煩躁的哼了聲，又端著茶壺悶頭喝水，過了好一會才道：「我早說了，這選夫婿別光尋有好皮囊的，他不歸，那是他沒福氣！」

　　宋南絮也端著茶碗喝水，這事，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

　　劉牧雲見她悶不吭聲，覷了兩眼，又清了清嗓子，「明日讓那兩小花子先回去，你若真想幫她們，等過幾日讓牙婆上門，你別自己傻乎乎的湊上去。」

　　「我知曉的，您不說我也不會親自登門的。」

　　「嗯……」

　　第二日一早，宋南絮雇了車將兩人送回去。

　　小滿聞言，急的直掉眼淚，「姑娘不是肯留下我和姐姐，怎麼……怎麼。」

　　「別哭。」

　　宋南絮拍了拍她的頭，笑道：「你們先回去，等明兒我便讓牙婆上你們村裡尋人，你們爹娘都還在，我若留下你們，他們找上門依舊也能將你們帶回去。」

　　春分年紀大些，略懂些，勸著小滿道：「既然姑娘說了，我們便聽姑娘的，走吧！」

　　小滿聞言，隻得點頭，臨上車又跑過來拉著她的手，「那我和姐姐在家等姑娘，姑娘一定要來。」

　　宋南絮點了點頭，姐妹兩個這才依依不捨的上了車。

　　下晌。

　　鋪子裡定的那些盆景擺件陸續送到了。

　　宋南絮正在鋪裡清點，一名藍衣裳的婆子探頭探腦的尋上門，四十來歲，面如滿月，體態豐腴。

　　打一進門便瞧見托著算盤點貨的宋南絮，兩眼立馬亮了起來，顛顛的上前招呼，「請娘子安！」

　　「您是？」

　　「我姓王，是攬月齋的孫掌櫃讓我來這尋您的，說是您要尋兩個丫鬟子，讓我來跑一趟。」王婆打量了了眼鋪子，朝著宋南絮笑的合不攏嘴。

　　「哦，原來是您。」

　　宋南絮將人引到後邊的雅室落座，笑道：「鋪子還在裝潢，亂的很，您喝茶。」

　　「誒，這鋪子裝潢的極雅，瞧瞧的小景布的，娘子真是生了個七竅玲瓏心，若是讓我這老婆子想，是腦袋抓破也想不出。」王婆心活嘴快，極會贊人。

　　待知曉她要去特定的人家討賣兩個丫鬟，雙手合十念佛，「娘子心善，您放心，那兩個丫頭保準三天後就送到府上，有我王婆在，一個子都訛不了。」

　　「行，那就勞您費心。」

　　見她市儈精明，宋南絮極為放心，忙遞了一兩銀錢過去，「這就當是媽媽的車馬費，等人送來了，傭金再付。」

　　「好說好說。」

　　王婆連連應承，一雙眼就沒捨得從宋南絮臉上挪開。